要知道,端门外的登闻鼓,是敲给武则天听的。按规定,登闻鼓响,不是有绝世奇冤,就是有重大军情。所以,武老太太不管什么时候听到,都得立即处置。
崔耕取士不公这档子事儿,远够不上条件也就罢了,最关键的,现在可是三更天!
这么冷的天气里,半夜三更,把武老太太从被窝里提溜起来,她老人家的心气能顺得了吗?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杜暹却是面色丝毫未变,胸有成竹地道:“有何不可?正在因为此举,可能惹来陛下的雷霆之怒,咱们才必须这么做。到了那时候,她要发火,就必须得先确认,到到底是冲着咱们这三百多贡士来,还是冲着崔英来。二选一,崔英必定倒台无疑。也只有如此,咱们才能有重考的机会。若是按部就班,大家可就永无出头之望!”
“可是……”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你们怕,我杜暹不怕,有卵~子的,随我来!我就不信了,这大周朝廷,他张昌宗真能一手遮天!”
随即,杜暹豁然转身,大踏步地往园外走去。
他最后这句话,算是把众人打动了。魏元忠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李显的太子之位也连带着摇摇欲坠。有识之士,无不扼腕叹息。
这些贡士中,很有些人想面见武则天,为太子申辩。只是没人挑头,未能成行罢了。
现在,有这么个好机会,可以借机找二张的麻烦,简直是想瞌睡遇到了枕头。
当即,就有十几个人道:“杜兄慢走,小弟愿附骥尾!”
他们这一去,本着“法不责众”的仗恃,众人纷纷跟上,出了牡丹园,直奔端门而来。
与此同时,梁王府内。
武崇训快步走入书房,禀报道:“父王,这杜暹还真是个人才,真把那些贡士们鼓动出来了!”
“好!”武三思一拍大腿,道:“陛下年纪越大,越爱惜羽毛。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能把三百多贡士都宰了吧?既然不能宰贡士,那就只能宰崔英。张昌宗这回可算是折了一条臂膀,灰头灰脸。”
“那事成之后,咱们该给杜暹谋个什么官职呢?”
“你傻啊!”武三思恨铁不成钢地道:“给他谋了官职,那不就把张昌宗的怨恨,引到咱们的身上引了吗?”
“那您的意思是……”
“为父撺掇张昌宗和李显斗,就是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可不是想把自己搭进去。现在我出手对付张昌宗的心腹崔英,也是因为张昌宗最近的风头太胜,李显快顶不住了,而不是对李显有什么好感。所以……事成之后,你赶紧找个机会,把这杜暹宰了,让张昌宗去找李显的麻烦。”
“父王英明!不过……”
“不过什么?”
武崇训皱眉道:“您想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杜暹非但没有告成御状,还把咱们供出去?”
武三思笃定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武崇训若有所思地道:“孩儿也觉得不大可能,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对了,如今子时已过,金榜定然已经公布,孩儿想亲自去看看。”
“去吧,去吧。”武三思也被儿子的话,说得一阵心里发毛,道:“小心无大错,你去看看也是一件好事。不过,看可是看,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表露身份。”
“是,孩儿理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