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崔耕往四下里看了一眼,道:“这悦来客栈的上房甚是狭小,说起来,在下的要求实在有些过分了。不如,这就令店家摆上一桌上好的酒宴,向几位聊表歉意?”
“不用,不用,就是小哥你不来,我们四个人住这一间上房也甚是局促。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哈哈。”
尽管杜审言说得客气,但眼神却不断往外偷瞄,重重地咽了一口吐沫。
崔耕暗暗寻思,杜老头虽然很明显是受了冤枉,但一路上住馆驿,得按照囚犯的待遇来,想必此刻嘴里已经淡出个鸟来。
当即,他起身,将悦来客栈的伙计找来,让他将店内的好酒好菜尽管呈上。
功夫不大,四凉四热的八个菜已经摆好,鸡鸭鱼肉俱全,甚至还有一坛名扬天下的贡酒“木兰春”。虽然称不上多么精致,但也足够丰盛了。
那两个解差也不富裕,此刻见崔耕这么大方,顿时对其好感大增。
四人团团围坐,开怀畅饮,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杜审言逐渐恢复了恃才傲物的本性,将天下其他才子贬得一钱不值,什么宋之问、李峤、苏味道、崔融、贺知章,简直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钱保抬杠道:“杜大人,小人明白您是个人物,不过……您刚才说得那些话,是不是牛皮吹的太大了一点儿?好么,普天之下,您最厉害。咱不说别人,那崔耕崔飞将,您比得了吗?”
杨军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您听听,多带劲,您比得了吗? ”
“愚蠢!崔耕懂什么诗?”杜审言狂傲的性子发作,道:“就拿他这首《将进酒》来说吧,空有气势,通篇言之无物。对账也不甚工整,也就是勉强一观罢了,怎么能与老夫相比?”
崔耕听了这话,好悬没气乐了。倒不是气他看不起自己,而是他太狂了,连《将进酒》这个千古名篇都丝毫不放在眼中。
崔耕轻咳一声,道:“杜大人此言说得甚是,在下也觉得崔耕的诗没啥好的,天下诗人您老当属第一。呃……在下见了您之后,心有所感,想赋诗一首,送与您老,不知您可否赏脸一听?”
吃人家的嘴短,杜审言点头道:“嗯,说来听听,老夫今天心情好,可以对你指点一二。”
“您听好了:今朝有狂客,号尔谪仙人。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声名从此大,汩没一朝伸。 文彩承殊渥,流传必绝伦。”
这诗乃是杜审言未出生的孙子杜甫所作,专门用来称赞李白的,前几句用在杜审言的身上,毫不违和。
另外,杜甫为啥叫诗圣?主要是人家做的诗,言之有物,对仗工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还有最关键的,杜甫的诗风,家学渊源,正是杜审言最喜欢的调调!
杜审言听完了这首诗,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愁,喜的是这首诗不仅写的好,而且把自己捧得高高的。忧的是……刚才不是说指点眼前这个年轻人吗?此诗毫无破绽,自己该说啥呢?
他沉思半晌,最后勉强道:“崔小哥的这首诗,做的着实不错。不过,可惜啊,有一点稍稍美中不足。”
“什么美中不足?”
“这首诗总共是八句话,看起来是完结了,但总给人感觉还有很多未尽之意。”
当然有未尽之意了,这首诗的后面几十句,就该写李白的功绩了,崔耕怎么可能照?
他微微一笑,道:“杜大人所言极是,小子我才疏学浅,写到这里,就不该该如何续笔了。不如您老接上几句,让小子我开开眼界?”
“也好!”
杜审言答应的虽快,但真想续诗的时候,可有些傻眼了。毕竟,他的水平,确实比杜甫差着一大截。现在,他刚想起来两句,跟前文一比,就大感相形见绌,这可怎么往下接?
但是,话说回来,既然答应了,不接也不行啊。不但不能不接,接的慢了也是大大的丢脸啊。
这可怎么办?
“哈哈哈,恶人自有恶人磨,杜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正在杜审言一阵为难之际,帘栊一挑,走进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