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霎时间,大殿内,就只留下了崔耕、李旦以及李旦的几个儿子。
李旦清了清嗓子,道:“崔著作,前些日子,为庐陵王接风洗尘的宴会上,武三思献九龙白玉杯,本王献上有字的东瓜。你是不是怀疑本太子我,和武三思有所勾结?”
“下官从未如此猜想。”
“哦?是吗?本太子却是不信……名扬天下的崔著作,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没错,我的确是和武三思有联络。”
“啥?”
崔耕本来还以为,李旦特意提起此事,是因为李显上位以成定局,想矢口否认呢。万没想到,人家竟然是主动承认!
他不置可否地道:“太子殿下之所以如此做,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李旦连连摇头,道:“啊,不,谈不上什么难言之隐,本太子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说着话,他忽然起身,在大殿内踱来踱去,道:“本太子做了十年太子了。崔著作,你可知这十年来,到底是怎么过的吗?”
“微臣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可不行,且听本太子一桩桩一件件说给你听……”
然后,李旦掰着手指头,主要给崔耕说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天授二年,魏王武承嗣的亲信张嘉福,唆使洛阳百姓王庆之,纠集数百人,上表给武则天,说什么“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请武则天废黜李旦的太子身份,改立武承嗣。
宰相岑长倩、格辅元坚决反对此事,被武承嗣诬以谋反,下狱被杀。最后,还是李昭德力挽狂澜,不仅说服了武则天,还杖毙王庆之,保住了李旦的太子之位。
第二件事,武则天有个宠婢叫韦团儿,想勾~引李旦行苟且之事。李旦倒是想,但问题是他不敢啊。自己跟皇帝的心腹有了那层关系,到底想干啥?是不是想对皇帝图谋不轨?所以,他婉言拒绝了韦团儿的要求。
但韦团儿却怀恨在心,诬告李旦的妃子刘氏、窦氏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帝。武则天直接令来俊臣详查此案,最后下旨将刘妃、窦妃秘密处死,埋在宫中。直到现在,李旦都不知道,这两位爱妃埋葬的具体位置。
至于第三件事,则是来俊臣为了立功,直接诬告李旦谋反,对东宫属官刑讯逼供。丽竞门的刑罚,那是人受的了吗?眼看着李旦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最后,多亏了乐工安金藏,趁着面见武则的机会,当众剖腹,以表明李旦绝对没有谋反之意。武则天深受感动,这才不再怀疑李旦,命来俊臣停止审理。
说到最后,李旦已经带上了阵阵哭腔,道:“本太子知道皇兄较我年长,这太子之之位理应由他坐。但是,岑长倩、格辅元两位宰相,刘妃、窦妃两位爱妃,忠臣安金藏,这么多人为了我的太子之位而死。我若是毫不挣扎就将此位拱手出让,可对得起他们吗?”
崔耕明白,虽然李旦刚才只说了三件大事,但这十年里,小事肯定也多如牛毛。公允地说,李旦每天都得提心吊胆,寝卧不安,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他说道:“这些年真是苦了太子殿下了。”
李旦指着旁边相陪的几个少年,道:“本太子苦,我的孩子们更苦。这十年来,他们一直被软禁在皇宫之内,连本太子的面儿都没见过。直到庐陵王回京,我们父子才得以重享共享天伦之乐。”
崔耕还真不知道这事儿,有些惊讶道:“果真如此?”
“本太子骗你做什么,唉,这些孩子里面,最倒霉的,就得说是三郎了。他的母亲窦氏,被陛下秘密处死。你想想,几岁的孩子,悄没声地,娘死了,还不敢表现出悲伤来,这难道不是人伦惨事?”
说着话,他冲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示意道:“三郎,你过来,拜见崔著作!”
那少年恭恭敬敬地前来,大礼参拜,道“参见崔著作。”
李旦的儿子们可都封了王了,崔耕赶紧起身躲过,道:“下官哪敢受小王爷您如此大礼?嗯……不知小王爷如何称呼?’
“临淄王,李隆基!”
李隆基?
崔耕心中暗暗琢磨,这就是日后的唐玄宗啊,想不到崔二郎今天竟得他一拜?世事真是奇妙!诶,计划赶不上不上变化,我到底要不要对这位日后掌权几十年的皇帝,提前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