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带头,功夫不大,山洞内的小孩儿们出来了个七七八八。最后,那个年纪稍大的孩子长叹一声,也带着剩余的小孩子们走了出来。
果然,小孩们带的头罩是纸糊的,只是精美异常,肯定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另外,他们每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笛子。刚才那奇怪的声音,应该是通过这根特殊的笛子发出来。
崔耕也不拦着秦雨儿和小孩子们玩游戏,只待这些小孩子放松下来,再询问他们的来历。
可还没过一刻钟,外面已经雨过天晴。
紧跟着,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道:“罪人卢藏用,参见崔著作!还请崔著作大发慈悲,饶了这些可怜的孩子吧。”
什么?卢藏用?他怎么成罪人了?再者……他和这些孩子有什么关系?
“义父!义父!”
正在崔耕疑惑之际,那些孩子们已经撇下秦雨儿,喊着“义父”,冲了出去。
崔耕带着众人出了山洞,只见在这些孩子的簇拥下,有一身着青衫,相貌清癯的中年人,正直挺挺的跪在自己面前。
他赶紧上前,以手相搀,道:“你就是卢藏用?”
卢藏用顺势而起,道:“不错,正是罪人!”
崔耕道:“卢兄出身范阳卢氏,而在下的妻子卢若兰,也是范阳卢氏之人。说起来,咱们还是有些亲戚关系哩。呃……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卢兄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自称罪人呢?”
“唉,此事实在说来话长。崔著作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到山居一叙。”
“固所愿者,不敢请尔!”
崔耕等人在卢藏用的引领下,到了翠云峰的山顶。这里风景绝美,建了几处气势恢宏的道观。
这些道观的掩映之中,有一民宅若隐若现,那就是卢藏用的府邸了。出家人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听说“寻仙查访使”来了,那些道士们赶紧出迎。
崔耕吩咐三百女兵,分成数部,到其他道观中安歇。自己则带着手下四大金刚以及韦什方、秦雨儿、莫小星等人,来到卢家作客。
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献上香茗,略微寒暄了几句后,卢藏用终于开始了正题。
他苦笑一声道:“说起来,在下今天真是弄巧成拙了。崔著作,你可知那些孩子都是什么人?”
“倒要向卢兄请教。”
“想当初,周兴来俊臣侯思止等酷吏横行,破家千万。天下正人君子敢怒不敢言,只能想尽办法,为那些忠臣孝子留下的一点血脉。藏用不才,也收拢了将近两百孤儿。”
宋根海忍不住插话,道:“不对吧,那山洞里,总共才三四十个小孩儿啊?”
“唉,你们那是只见了一个山洞的。听说崔著作上了终南山,我就亲手做了那些面具和笛子,让他们分别躲入几个隐秘之地。”
宋根海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道:“我家大人又不是老虎,你们躲什么躲啊?”
卢藏用苦笑道:“崔著作虽然不是老虎,但奈何这些孩子都是朝廷钦犯啊!崔著作既然身为朝廷命官,遇到了朝廷钦犯,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
崔耕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个道理,道:“所以,卢兄就把那些孩子都藏起来,并用面具和笛子做最后的手段?但是,阴差阳错,今天忽然下了一场大雨,本官不但和那些孩子碰上了,你那些小手段也没用?”
“正是如此!”
说着话,卢藏用又跪下了,道:“还请崔著作念他们身世可怜,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吧。”
事实上,来俊臣死后,朝堂上已经掀起了一阵翻案风。
但是,武则天也不知什么原因,对这些奏章全部留中不发,既不赞同,也不反对。所以,这些孩子武则天到底是想杀还是想放,那还真不好说。别说崔耕了,任何一个官员都不会枉做小人啊。
崔耕道:“卢兄你这就杞人忧天了,现在我为仙医查访使,只管寻访孙思邈老仙长,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那就多谢崔著作了!”卢藏用这才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
崔耕发现这卢藏用还真不是盖的,不但琴棋书画堪称宗师,而且还对易经八卦等颇有研究,甚至传言的“辟谷之术”,也全不是吹牛。
他心中一动,问道:“卢兄久居终南山,不知可曾见过孙思邈老仙长?”
“孙思邈?”卢藏用的面色有些古怪,道:“崔著作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实不相瞒,终南山上的孙思邈老仙长在哪里……我还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