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了?先不说,到时候那怎么喝这水?便说这黑漆漆的井,香客也不是瞎子,还能分辨不出这是污水,还是甘泉水?这法子简直荒唐!”
“不信?”崔耕眉毛一挑,道:“那没关系,竹炭和井水,你庙里都是现成的吧?不如咱们就在这禅房内,烹上一回茶?”
一直没有插话的卢若兰缓缓起身,微微一福,道:“妾身粗通茶艺,不如就由妾身为二位煎茶吧。”
本因老和尚连连点头,道:“也好,崔县令这法子荒唐归荒唐,虽是不可取。不过卢小娘子的茶艺却是一绝,今日能享三福,老衲倒也不算白折腾一遭了。”
显然,本因和尚不认可崔耕的法子。
崔耕没有再过多解释,事实胜于雄辩嘛。不过听他这么一说,还是疑问道:“什么三福?”
“自然是口服,眼福和鼻福。口福品其味儿,鼻福闻其香,至于眼福么,既可察茶色,又可观卢小娘子的精湛茶艺。”本因和尚道。
说话间,卢若兰已经招呼两个小和尚,将一个小火炉,和烹茶的道具拿了进来。
崔耕道:“咱们煎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烧水就行了吧。”
“那怎么行?”本因连连摆手,急道:“难得卢小娘子肯施展茶艺,这么好的机会求都求不来,怎么还能往外推呢?”
崔耕对此无可无不可,点头道:“好吧。”
接下来,卢若兰先慢慢地将茶饼在文火上烤炙,待茶叶散发出清香之后,放入一个木盒内,待其冷却。继而将这些茶叶碾碎,放入一个竹盒中备用。
随后,在崔耕的指示下,她先把几块竹炭,用水冲了一下,再投入一个小铜壶内,和井水一起烧开。
说来也怪,那竹炭虽黑,但到了水中之后,却丝毫不会污染周围的水质,双方泾渭分明。
初沸调盐;二沸投茶末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调料,并加以环搅;三沸则止,开始分茶。
小美人神色专注,施展茶艺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虔诚之意;仪态万方,任何一个动作,都给人以一种恬淡怡然的美感。
整个过程花了一个多时辰。
崔耕官居六品,往来应酬,也不是没见过茶艺表演。要是往常,他肯定早就坐不住了。
但是今天在如此美奂美仑的茶艺之下,他倒嫌时间过得有些快。
本因和尚说得没错,观看卢若兰的茶道绝艺,真是大享三福!
“崔县令,请用茶。”纤纤玉手递送下,一杯茶汤已经端呈至崔耕面前。
“嗯……好,多谢卢小娘子!”
此时本因和尚也已经一杯茶入口,脸色微变道:“老衲品来,这水虽然与本寺的灵泉水有些微不同,却也相差不远哩。卢小娘子,这果然是用普通井水煎的茶?”
“喏。”卢若兰一指旁边的大铜壶道:“反正妾身是从这里面取的水。大和尚不信,自己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本因和尚不信,舀了一瓢送到口边,接连几口冰凉的井水下肚,老脸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蓦地!
他突然起身,对着崔耕深施一礼,道:“阿弥陀佛,崔县令对我般若寺的大恩大德,老衲记下了,日后定有所报。至于般若寺搬家的事儿……本寺上下,尽听吩咐。崔县令让我们往哪搬,就往哪搬!”
“哈哈,多谢老方丈成全啊。”崔耕很是傲娇地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
“呃……崔县令,能否为妾身释疑。”卢若兰喝完自己煮得茶汤之后,亦是面色诧异地问道:“这井水为何经竹炭一煮,就变成了灵泉水呢?往常真是未曾想过,也未曾试过哩!”
本因和尚也是眼巴巴儿地望着崔耕,他也很是费解纳闷。
崔耕自然不是无师自通,他也是在那场荒唐大梦中见识过,方才得知的。
自然界中存在的水,因为含有各种矿物质,本身就带着甜味儿。
之所以山泉甘冽,而平地上的水一般,是平地上的水杂质太多,把那股甜味儿盖住了。
而竹炭有吸附之能,可以把水中的杂质吸去,让甜味儿散发出来。
所以,在梦中后世有很多专家建议,嗜好喝茶的人,不必追求什么山泉水,直接用自来水煮竹炭,就算齐活。
当然了,各地水质不同,用这个法子造出来的水,远赶不上某些特殊的山泉水。不过比起普通山泉来,它不仅味道差相仿佛,还干净卫生了许多。
当即,崔耕把“矿物质”隐去不讲,只说水本身包含甜味儿,将井水变泉水的道理,详细讲述了一遍。
本因和尚听完了举一反三,道:“照这么说,不用烧水也行。直接拿井水泡竹炭,也能慢慢地变成泉水?”
“不错。”崔耕点头道:“你甚至可以让水慢慢地滴到一层铺好的竹炭上,渗过竹炭滴漏下来的水,就是山泉水了。”
“这样啊……”本因方丈稍稍陷入了沉思之中。
北禅宗没有继承弘忍五祖衣钵,却能稳压继承五祖衣钵的南禅宗一头,靠得就是懂营销懂宣传会炒作。本因和尚到底是北禅宗老大神秀和尚的亲传弟子,自然学得师傅神秀和尚的精髓。
他心思电转之下,很快就想到了若干个将般若寺发扬光大,成为扬州第一名寺的法子。
比如,佛祖托梦之说。对外宣称般若寺为了扬州百姓的建城大业,舍了三眼灵泉而迁寺。后佛祖大为感动,为了奖励般若寺,特将制取灵泉水的法子传下。
又比如,佛祖赐下了某样宝物,可以将井水变灵泉水。
……
本因和尚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请崔耕提下建议。
崔耕既然达成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自然不想搀和般若寺炒作的事儿,随口敷衍了几句后,就起身告辞。
可正在这时,卢若兰忽然起身,挽留道:“崔县令慢走,妾身还想和您单独谈谈哩。”
单独谈谈?
尽管这小妮子几次三番的挑衅自己,自己和对方还真是敌友难辨,但美人相邀,独处一室,又怎么能残忍拒绝?
这绝对不是他崔二郎的作风好么?
随即,他点头道:“固所愿者,不敢请尔。不知卢小娘子想约我……去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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