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了。”崔耕摇头道,“俗话说得好,戴帽戴帽,一赌就倒。现在本县手里还攥着石头呢,来,你替本县将官帽摘下来。”
“还有这种说法?”
小沙弥将信将疑,依言摘下了崔耕的乌纱帽。
“崔县令,磨磨蹭蹭的,你倒是快些摊开手呀!”卢若兰急催着。
“好说,好说!”
崔耕将右胳膊举得高高,朗声道:“众位请上眼了!”
一决胜负,一见分晓,最为紧张的时刻到了,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的集中到崔耕的右手上,静待那开盅的一刻。
就在这时,却见崔耕猛然将手重重一甩!
嗖!
咚!
紧攥裹在手心的那颗球以迅疾之势疾射飞出窗外,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大池塘内,荡起了阵阵涟漪。
“……”
扔…扔水里了?
堂堂的江都县令,竟在大庭广众下耍无赖?这也太不要脸了!
众和尚一阵恍神,大厅内寂静无声。
崔耕却是四下里扫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很淡定地问道:“怎么了?”
“阿弥陀佛!”本因方丈面色有些不好看,说道:“崔县令将石球丢入池塘中,这场赌约可怎么算?”
“赌约啊……”
崔耕不慌不忙说道:“布口袋中一共就俩球,本官扔了一个,袋中自然就剩一个……嗯?小和尚,你莫动!”
倏地,崔耕一闪身,拦在了那布袋的前面,对那小沙弥道:“小和尚,买定离手。这布口袋中的石球到底是黑是白,若是由你拿出来,可就说不清楚了。”
既然卢若兰能让这小沙弥来当这个裁判,崔耕有理由相信,这小沙弥绝对是个深谙变戏法的手艺人。
随即,他对卢若兰招招手,道:“卢小娘子,依本官看,不如就由你将布口袋中的黑石球拿出来吧。”
“哼,崔县令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你怎敢笃定布袋中便是黑石球?”
卢若兰俏脸微寒,步步走上台来,将布口袋往外一倒,咚!
石球落地,却是一颗白色的!
她略带几分鄙视地眼神望着崔耕,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的石球,道:“崔县令,这赌局可是你输了。”
啊?
布袋中怎么可能会是白球?
如同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崔耕是从头凉到了后脚跟。
在他看来里,那个小沙弥,绝对就是卢若兰请来的戏法杂耍人,跟梦中的魔术师一样,可以通过某些手法,暗中把里面的球换了。
虽然是一黑一白两颗球放入袋中,但很可能自己去抓的时候,布袋里面都是黑球。
换言之,人家有变戏法的手艺,想让自己抓着什么颜色的球就抓着什么颜色的球。
所以他一开始就决定兵行险招,索性将计就计。
崔耕断定口袋中早已经被变戏法的小沙弥给换成了黑球,根本没有白球。于是他随便拿一个,然后故弄玄虚一番直接扔进池塘中,再逼卢若兰他们倒出布袋中的黑球来。
既然布袋中剩下的那个是黑球,结果显而易见,他扔入池塘中的那颗必然是白球。
那么赌局自然就算他赢了!
难道卢若兰会亲口承认,布袋中压根儿就没白球?那不是让她自己变相承认在耍赖了吗?
掌握了魔术戏法这些笑伎俩之后,崔耕的心中自是微操胜券。
可万万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与自己想的完全不同人家这布袋中,竟然是一个白球!
到底是那小沙弥的手法太高超,还是卢若兰在搞鬼?
或者说……真如卢若兰所言,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立的这个赌局真的就是在拼人品?
甭管怎样,眼下的情况是这次赌局以他崔大县令三局两败而告输!这是铁板钉钉,不争的事实。
轻敌了!
自大了!
崔耕都快悔烂肠子了。
难道真的要愿赌服输,不拆般若寺了?赌约嘛,输赢很正常,丢点面子是小啊,关键是张潜那边交不了差啊!
再者,扬州城墙绕路?这先不说影响了新建扬州城的美观,而且也是大大增加了建城的成本啊!这可不是几万贯成本可以打住的。
尤其是此例绝不可开!如果为了小小般若寺,扬州城墙白绕数十里,那剩下那些钉子户都争相效仿,还怎么搞定?
怎么办?
怎么办?
心思电转,情急智生!
崔耕陡然双眉一扬,冲着四下里抱拳拱手,道:“好,本官认输。不过,般若寺的各位高僧,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卢若兰揶揄道:“输都输了,还商量什么?”
“本因方丈也说了,修建罗城乃是利国利民之事。本官猜来,般若寺之所以不愿意迁寺,应该是舍不得寺里的三眼灵泉吧?这关系到般若寺的香火鼎盛,本官自是能理解。但……如果本官能让这三眼灵泉,也跟着般若寺一起搬家呢?”
“这怎么可能?灵泉乃天生天养于地下,又没泉眼生脚,怎么可能随寺搬迁?崔县令莫不是在说胡话?”
这回,一旁淡定有加的本因老和尚,也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