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幽求似乎隐隐抓住了点什么,道:“崔御史的意思是,对他们分别审问,看看其供词有什么破绽?”
崔耕微微一笑,摇头道:“何必审问?很快这些和尚就要不打自招了。”
不打自招?
刘幽求双眉一挑,饶有兴致地问道:“果然如此?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
接下来崔耕的命令是和泥!
衙役们找来清水,和了一大盆黄泥,然后分成十九份,每个和尚面前摆了一份。
随后,崔耕挥挥手,道:“你们不是都自称见过那锭百两重的金子吗?好,每个人都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把这些黄泥捏成相应的形状。不用完全一致,捏的差不多就行。怎么样?本官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假如真的存在这锭金子,当然不过分,但问题是……没有啊!
现在无论是市面上还是坊间,黄金主要还是作为奢侈品存在,其形状没有一定之规,有圆的,有方的,有扁的,更多的是各种奇形怪状。
事先没商量过,又怎么可能捏的差不多?恐怕十九和尚捏出来,就是完全不同的十九个形状。
就这还说都见过那锭金子,谁信啊?
有个干瘦的和尚见机得快,猛地窜出了小窝棚,高声喊道:“出首!崔御史,小僧要出首,都是方丈指使我等陷害智刚的啊。”
方丈智圆顿时气急败坏地道:“我指使得?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分明是你出的主意,本方丈迫不得已才同意的。”
唰地,智圆跪倒在地,死命地磕头道:“崔御史开恩啊,都是小僧一时糊涂,铸此大错,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小僧这一遭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至此,真相大白。
原来,这帮和尚手里有了钱,不是想着怎么办正事,而是打算买点酒肉吃吃,找个美貌的小娘子快活快活等等……大肆挥霍一番。
然而,账本就在那,智刚又是个死脑筋,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于是乎,众僧人秘议,栽赃陷害,把他除去。
没想到崔耕棋高一着,会想到铸模这种奇葩的方法来断案,识破了他们的奸计。
当然了,崔耕也不能真的坚决要求刘幽求依律行事,毕竟智刚又没死,只是挨了一顿打而已。
于是,和刘幽求嘀咕了嘀咕,算这些和尚在审问之前,已经自己改口,承认诬告。
这样的话,按照朝廷律法,处罚就可减两等,不必杀头,每人打两百大板就行了。
这两百大板也不是那么好熬的,把众和尚直打了个哭爹喊娘,皮开肉绽,一百板下去,就有五六个彻底昏迷不醒了。
两百板下去,连能叫出声来的都没有了。
当然了,衙役们都有分寸,不会真的打死他们,只是半年下不了地而已。
然后等刘幽求回到莆田,把智刚和尚从监牢里放出,让他接替智圆和尚来继任莲花寺的方丈,这个案子就算是了结了。
经过此事,刘幽求对崔耕彻底刮目相看了,一开始还以为这姓崔的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的商贾小贩,现如今算是明白了,气运只是一时,说到底还是手下有真章,方有今天这福缘啊。
想起崔耕在莲花寺的断案之法,他不免好奇道:“若是那些和尚们考虑的周详一些,事先商定了那金子的形状,今日之事崔御史又该如何收场呢?”
崔耕想了一下,道:“那整件事就完全死无对证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什么办法?”
“刘县尊请附耳过来,这个法子在断审大部分案子之时都能用,人知道的越少,效果才越好。”
这么神秘?
刘幽求仔细听了崔耕的介绍,不由得心服口服,道:“行啊,崔御史,本县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崔御史的断案之法已臻化境,怪不得能得狄相看重!不过,你这个法子,只能用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案子,或者某些重案的辅助,完全靠这个法子断案,恐怕难以服众啊。”
嗯?刘幽求这话里有话啊,难不成……
倏地,他见着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刘县令,莫非你眼下碰到了什么疑案?”
刘幽求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个案子,还请崔御史帮本县参详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