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拔不掉的,得靠苏州百姓的配合,说白了就是需要苏州百姓状告苏州,给朝廷整治金家的借口,用杨大人的话儿说,百姓告金家越多,朝廷的筹码就越大,筹码越大,要求退的田也就越多了,这是一个你争我夺的游戏,必须时时将话语权抓在自己的手中,绝不给能对方反弹的机会。
有人告状,本就是况大人乐意的事情,所以况大人特意将衙门的大门比往日提前了半个时辰,金老爷出发的时候,况大人已在知府大堂上正襟危坐,开始审核金家的案子了。
要说昨日的效果就是不错,同时也说明了金家的确在苏州做了不少坏事,因为从府衙的大门打开那一会儿,递上来的状纸竟有两百多张,而内容全都是金家侵夺家产,且大多都是百姓,看着两百多个百姓跪在堂前哭诉,况大人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开始了对金家的审理。
两百多件案子,虽有些不实之处,但大多数是人证物证俱全,根本不用怎么动脑子都能看得明白,之所以百姓不来告,一来金家势大,金公子为人飞扬跋扈,告下来,高不下来同样都要受到报复,再者,百姓对朝廷的官儿并不信任,即便是这样一目了然的案子,在讼棍的挑拨下,金家收买的情况下,多半会败诉,打官司的银子也不少,寻常百姓根本就负担不起,所以明知自己田产受到了欺压,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若非昨日况大人刚正无私,不畏强权,痛打金公子的高大全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时至今日,他们未必敢来。
但来了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有了第一个吃鸡腿的人,必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事实上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对金家失势看得很清楚,来府衙告状的人也越来越多,无疑是让况大人很舒坦,反正罪证有了,人儿也抓了,该退的田,况大人下手一点都不含糊,才几个百姓的状纸,就让其他人看到了甜头,于是接下来的状况就不是况大人能控制的,因为来的人着实太多,就差没把苏州府衙给围困起来。
好在迫于况大人威严,百姓不敢太过放肆,才没酿成大的骚动,看着蜂拥而来的百姓,邹亮长叹了声:“这次金家怕是玩了!”
就在两人为眼前的成果感到欣慰的时候,一个衙役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大叫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金家金老爷子穿着二品官袍来了,还带了不少人,怕是要来寻大人拼命了?”
“胡说八道什么?”况大人皱了皱眉骂了声,心有却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来了,本知府还以为你躲着一辈子不出来呢?”
“大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金老爷子虽是致仕的官,但好歹也是做个二品工部尚书的人,而且官声还不错,与朝廷也有些功勋,口碑还不错,这会儿来大堂怕是冲着金家一事来的?“邹亮低声道。
场上正在告状的百姓,一听金老爷子前来,不少人开始犹豫了,金公子再飞扬跋扈也不过是地头蛇而已,可金老爷子就不一样了,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还是正二品的高官,这会儿前来,不用猜也知是来干什么了,不免对知府大老爷的处境开始担心起来,生怕他抵不住压力,到头来自己又得罪了金家,日子就没法子过了,所以这状纸没递上的急忙收了起来,送上去的不免有些忐忑,竟让热闹的府衙大堂变得安静了下来。
况钟面色惧色,冲着发呆的众人喝道:“愣着干什么,继续审案?“
“慢!“一旁的邹亮忽的喊了声道:“大人稍等片刻,卑职还有几句话儿要说?”
况钟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你没看到这么多百姓告状么,若不抓紧点,何时能审理完毕,何时能还他们公道?”
邹亮道:“苏州百姓等了那么多年, 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反而大人等不得?”
况钟疑惑的看了一眼邹亮,道:“你想说什么?“
邹亮道:“自古公道人情两是非,人情公道最难为;若依公道人情失,顺了人情公道亏,大人一心主持公道,这自然是没错的,可也得顺些人情,金老爷子此番前来,目的何在,大人心知肚明,倘若不理不睬,未免落人一口实,在小人调拨之下,反而坏了大人的好事,如今的苏州离不开大人,还请大人为苏州保护自己,须知大人保护了自身,便是保护了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