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就算了,咱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的脸面,这会儿不去,百姓只会说我等衙役办事不利,不会说你知府大人畏惧金家,可一旦去了金家,又抓不来人,那岂不是让人说你知府大人是庸才么?”
“大人,非是小人等不敢去,实乃是那金家太过霸道,去了只怕也抓不到人,万一闹起来,金家仆人那么多,吃亏的还不是百姓么。所以……?”左侧的衙役小心道。
“住口!”况钟大怒,道:“本府让尔等去金家抓人,那是是执法,是尔等身为朝廷衙役做了便是抓人的公务,尔等拿着朝廷俸禄,本府让尔等抓人,尔等却畏缩不前,身为衙役该当何罪?“
那两衙役只当是知府大人雷电大,雨点小的发泄,好趁机下台罢了,所以谁没在意,仍旧站着没动。
况钟继续道“那金蟠凶暴强悍,好争斗,仗着架势为祸乡里,尔等身为衙役平日里不管也就罢了,如今本府衙升堂审案,不过是让尔等去抓应当抓的人罢了,为何尔等不敢去,为什么这金蟠不过是一阶百姓罢了,为什么他比你们执法的还要凶横,你们就没想过这其中道理么?”
这几句话问得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却无人敢啃声。
况钟道:“往日本府听人说,苏州衙役,多无赖之徒,倚仗官衙之势,巴结上官,并与劣幕、恶吏等联为一气,敲诈勒索,侵害平民,为恶乡里,被时人称作”衙蠹”,比一方恶霸更可恶,那时本府总觉得这是百姓对衙役的误解,衙役有坏的,当然也有好的,他们为百姓伸张正义,打击乡绅恶霸,堪称我大明百姓的保护神,时至今日,本府才知道自己错了,衙役里没有什么好人,有的只是倚仗官衙之势,巴结上官,敲诈勒索,侵害平民,为恶乡里的衙蠹,什么伸张正义,那都是为自己脸上贴金的好话而已,当不得真?你看看他们,算是你们的同伴吧,只因为去抓了人,被人肆无忌惮的打成了这样,你们就不想想,为何那些劣幕、恶吏可以毫无顾忌的起伏你们呢?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胆量,没有底气,没有担当,在他们的眼里,你们就是一群唯唯诺诺的贱民罢了,你们没有胆量对他们说不字,甚至连他们打了你们的兄弟,抢了你们的田地,夺了你们的银子,践踏了你们的人格,侮辱了你们的尊严,你们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况钟的声音不大,但锵锵有力,刚刚还吵闹的知府大堂,立即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数十个衙役面露窥觊之色,低头不语。
况钟继续道:“你在看看你们身后的百姓,他们本该受你们保护的,可你们都做了什么,敲诈勒索,将从大户富户哪里受到的窝囊气全都撒在他们身上,仗着朝廷给了你们这一身衣服,肆意妄为的欺负他们,你们就没想过,为何苏州的百姓交不起朝廷的税收,吃不上一口饱饭,穿不上一件好的衣服,不是他们懒惰,不是他们性子刁赞,而是本该保护他们的你们没有尽到这份责任,所以他们的日子越过越穷,这也是为何你们走到街上,会被人骂做看门狗……你们的身份虽不高,但好歹也是拿着朝廷的俸禄,风吹不着,雨打不到,无论是天干还是水涝,朝廷都不会少你们的一两银子,彼此穷苦的百姓,你们说得上不错,我大明的规矩,凡衙门应役之人,除库丁、斗级、民壮仍列于齐民, 其皂隶、马快、步快、小马、禁卒、门子、弓兵、仵作、粮差及巡捕营番役,世代相承执役,你们丢下的臭名声也就罢了,难道你们的儿子、孙子、重孙子也要走你们的路,继续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么,走到哪儿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身为七尺男儿,难道就不能抬起胸脯,堂堂正正做一回人么?英雄并不是高不可攀,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英雄。是没有身份的高低,出身的贵贱,相貌的美丑的,你们是衙役,一样也可以活得堂堂正正!”
“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做,是金家势力太强了?”一个衙役小声道。
况钟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说了那么多话,就怕你说话,说话说明还有点羞耻之心,常言道,知羞耻方成人,衙役是府衙必不可少的人,一个府衙的胥役分为四班,即皂、捕、快、壮班(也有学者称分为三班衙役,不包括捕班,或捕快合一)。各班均有班头,或称头役,统领本班。衙役也有定额编制,加起来上百人,断案全靠这些人,他虽不惧辛苦,可毕竟是一个人,其他的不说,就说手中这三百余件积压的案子,若要尽快处理完,丝毫少不得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