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打扮道德模范,以圣人之言为自己批上了光鲜亮丽的外衣,让人奈何不得,从而让他们窃取朝廷的财富,可以说对付这些人,一味的公正廉明,未必有用,最有效的法子抓住他们的痛处,狠很撒上一把盐,让他们害怕,让他们知道痛苦的滋味。
而这一切就要自己去实际操作了,是继续维持公正的断情冤案、错案让他们感念恩德退些田地,还是倾斜百姓,以朝廷律法为手段,让他们不得不退?两种法子,或许就是两种结果,饶是平日里决断无比的况大人也有些犹豫。
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张纸上,再一次皱了皱眉,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杨峥给出这两句话,对自己在苏州断案的确有莫大的帮助,他有断案之名,接受诉讼,是他这个知府每日必备的作用,所以谁也不会说什么,即便是大户、富户也不会多言。再者,身为父母官断案之时,必是公正严明,不存在袒护谁的顾虑,能有这一点还得感谢这些年,他在操守上还过得去,给了天下百姓,官员、富户、大户这样的认可,所以你是王孙贵族也好,是富户、大户也好,一旦来了这里,那么得到了将是最公正的判决,因为做大堂的人是一个叫况钟的刀笔效吏。
有了这层外衣,百姓向官府提起告诉,我只需将天秤微微倾斜与百姓,那么那些被乡宦巧取豪夺的良田,经过我公正严明的判决,毫无疑问的重新回到了百姓之手,这时候百姓感念朝廷,自然是配合朝廷将土地登记在册,自己所想的丈量土地,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到了效果,目的还是那个目的,只不过操作的手段微微转换了一下而已,而且这样做的效果,最直接有效的好处就是能大面积的获得了百姓的心,他们选择信任官府,信任自己,信任朝廷的律法,而不是那些挑唆的乡绅、富户、大户,这样一来,往日出现百姓与知府衙门对抗的局面,虽说谁都知道,这是富户大户利用百姓的无知做了自己的保护伞,让朝廷常常生出无可奈何之感,眼睁睁看着百姓饱受乡绅夺田之苦却无可奈何,可一旦百姓选择相信了官家的公正廉明,为他们说话,比起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夺取田地,迫使他们如一个无根之人整日漂泊的富户、大户来说,投靠官家无疑是好得多了,没了煽动百姓的这层保护伞,乡绅、富户、大户也就变得不再可怕,在朝廷律法之下,再多的田地也得退回来?
思索清楚了这一切,况钟心头莫名其妙的涌出了一股激动执意,自己苦苦思索不得解决的法子,竟因这样的一种方式得到了答案,看着手中的纸张,自言自语的道:“这位杨大人与人性的了解着实可怕?”
明白归明白,但况钟暂时不想这么做,他自问不是清流,也不屑做清流,所以骨子里没什么迂腐之见,杨峥这种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法子,他从心底上赞同,但与他一心想要维持的公平,颇有几分出于,一时难以接受,况且这两日他明镜高悬之下,也不是没有效果,不少大户也退回了一些良田,所以他想先看看,自己一心想维持的公平公正的断案之法,是否也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再者,金家是苏州第一家,身集有官、商与一家的大户人家,算田地应是苏州第一人,本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不相信金家出了头,其他大户、富户不会照着办?
存了这个心思,况钟对金家的这案子越发重视,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嘉定,嘉定县衙的捕快全都派出调查街邻,付出总有收货,一个老人说:“以前这儿有个巡夜的化缘和尚,在金老爷杀人案后的第二夜就没听见他的声音,这很可疑。”
有了这个线索,况大人立即听人传此讯,并立即雇人调查和尚的踪影,果然在邻地找到了他。
眼看此人神色轻浮,况大人便设一计,让一个人穿着妇人的衣服,躲在林中。和尚经过此林,那人学着妇人的声音叫他:“和尚,还我头来!”
那和尚本是胆小之人,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以为鬼魂出现,忙答:“头在你宅上第三户人家的铺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