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敢”字尚未说完,一个不耐烦的锦衣卫一巴掌狠很甩了下来,听得啪的一声响,往日高高在上的王老爷子嘴上立即留下了五道鲜明的手指印子,在众人的目光中,变得十分的明显。
“就你话多,人都抓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打人的锦衣卫嘀咕了声。
王老爷子愤怒,惊讶,痛苦,什么表情都有,一双眼神死死地盯着打人的锦衣卫。
“瞪什么瞪,打的就是你这种倚老卖老的家伙,当咱们大明是东晋呢,王家的天下呢!”那锦衣卫嘲弄了两句。
王老爷子想说什么,可又怕那锦衣卫的拳脚,看着被抓起来的同伴,竟生出几分悲切来,王家看来是真的没落了。
其他人见王老爷子被抓,人人惊恐,刚刚还想质问的众人,此时此刻也无人再敢啃声,眼看着自家掌舵人被五花大绑抓紧了府衙。
场上立即恢复了平静,杨峥望着场上战战兢兢地王谢大家的一干子弟,冷声道:“你们听得,今日这事儿与你们无关,不想进锦衣卫大牢的,早早退去,免得本官动怒!”
本战战兢兢的众人,一听这话儿,纷纷露出了笑容,也不知是谁先道了声谢谢,率先离开,有了第一个人,立即就有第二个人,跟着第三个,第四个,很快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数千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走得干干净净,谁也没再对府衙多看一眼,仿佛刚才抓进去的根本就是五个路人而已。
花落意难堪,向泥中,着意衔,携归画栋修花口。珠帘半城,乌衣半掺,最难消王谢堂前憾。语呢喃,千般诉说,只有老僧谙。“杨大人忽的有感而发,吟诗一首。
” 这诗写得还真不错,最难消王谢堂前憾。昔日的王谢算是彻底没落了,数千人竟连一个有胆量的人都没有,这样的一个家族又如何能东山再起?“高航看了一眼杨大人,点了点头道:“刚才你就不怕抓了这五个老家伙,引起了众怒,砸了你这巡抚衙门,陈胜吴广起义不过是九百人!”
杨峥看着逃得干干净净的王谢族人,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怕,有什么好怕的,场面你也看到了,这些软包能与陈胜吴广比么!“
高航看他模样便知刚才是捏了一把冷汗,这会儿人退了,才有了底气说大话,也懒得去揭穿他,微微一笑道:“那五个老家伙你打算怎么办?我们锦衣卫的大牢可多余的粮食?”
杨峥道:“你的那点粮食,他日必是十倍的奉还,这几个老家伙先让他们在牢房里待上两日,日后必有大用!”
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便进了府衙,杨峥忙着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高航则去吩咐自己手下悠着点,怎么说也是王谢大家,可不能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给整没了!自己还指望他们收点好处。
与府衙的这场小场面的骚乱,况大人自是不知,事实上他也没工夫去知道,以为他忙着去筹粮了。
说这苏州没粮食,那也不尽然,王侯公卿、地主豪门哪家哪户的粮食不是堆积如山,可这粮食是人家的,并不是他姓况的,也不是他苏州府衙的,自得知昨日的苏州义仓的粮食全部都吃了干净,他就开始急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虽说有彭家、打雁刘在放粮食,可每日的量实在太少,还不够塞牙缝,即便是配上那些饼卷,依着他的估计,只怕也撑不了几日,一旦这几日过去,朝廷的粮食再不来,苏州的饥民可就连粥都吃不上了,百姓没饭吃,那是要出大事的,弄不好来个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又或者来个瓦岗寨起义,无论是那一种,对于还在病态中的苏州城都是一种致命的打击,如今皇帝春秋鼎盛,三杨当政,大明好不容易恢复大国该有的生气,他可不想因为自己没治理好苏州,再来一场大的起义,那他就太对不起当今圣上的信任。
背负着这个重则,今日天还没亮,他就出门了,他要向苏州的大户借粮,虽说如今这年月,谁家的粮食都紧张,但地主豪门,富户是不缺粮食的,谁家有粮食早已派人打探的一清二楚,虽说人家未必会把自己这个四品知府大人放在眼里,给自己几分脸面,给自己一点粮食,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没准儿碰上了那个善心的富户,地主豪门被自己说动了,借个十余万石的粮食也不是不可能,有了这些粮食,苏州百姓吃饱饭是吃不了,可也不至于饿死,眼前的苏州,稳定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这个目的,他不得不去亲自敲打一扇又一扇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