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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三人说话也没了先前的顾忌,彭万里年长,平日里与官家打的交道也最多,知道这些官儿都喜欢回忆当年的科举的事情,如乡试如何、会试又如何,上了金銮殿对皇上的问话儿,又是怎样说的等等不一而足,而说的最多的则是自己相貌如何如何,才学如何如何,好像这天下人就他一人会科举似的,因此但凡去吃饭听的都是当官的辉煌史,本以为今日巡抚大人也会说上一句两句,谁知听了半天,人家只字不提,三人对这位新来的巡抚大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大人好像不是苏州人吧?“彭万里望着杨峥问。
“老爷子好眼力,下官杭州人氏?”杨峥吃了口菜慢慢的说。
彭万里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道:“大人,草民有个问题想问问大人,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峥放下筷子笑着道:“老爷子说哪里话,刚才说了么,今日请三位来就是与三位说说话儿,还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
彭万里点了点头,缓缓问:“草民就是想知道,今日请我们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杨峥笑着道:“不敢,不敢!”顿了顿又道:“三位也知道,苏州如今的这局面已到了败坏的边缘,本官得皇帝信任,添为苏州巡抚,担负治理苏州之重责,肩上的担子可不轻松?”
三人一笑,苏州的确不是个轻松的担子。
杨峥继续道:“这两日本官先后在苏州城走了走,其中景象怕只能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来形容了!“
苏州的惨象,三人自是比任何人清楚,杨峥这话儿并非过分,所以纷纷点了点头。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苏州自古便是天堂的地方,没想到天堂的百姓却吃不起粮食,说起来谁能相信?“
“是没人相信,可这是事实?”尤子健道。
杨峥嗯了声道:“是事实,可也不是事实,苏州的百姓真吃不起粮食么,若不是有人故意哄抬米价,以苏州的购买,即便是这大雪的天儿,吃饱或许有些勉强,可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还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退一万步说,景象不会如此惨?”
三人在苏州多年,知道他所说不假,但一时莫不清楚杨峥打什么主意,所以也没人敢接话儿。
杨峥继续道:“本官心头好奇,便让人查了查,发现苏州城这次米价的涨幅大,与万福记发行的卷有些关系,有些问题想问问,就请三位来坐坐!“
三人一听,顿时放下心来。
杨峥看了一眼三人,目光落在了鸿基隆的脸上,道:“鸿掌柜的,这卷是你发行的,你给我说说这卷你发行了多少?一旦全部兑换会如何?”
鸿基隆面色有些不好看,这次粮食的大涨,一些不明白事理的百姓甚至将苏州乱的情况,算在了他的头上,每日没少有人前来辱骂,偏偏这事儿还真与他有几分关联,依着他的心思,若不是他当年弄个什么卷的话,其他店铺也未必发疯似的发行卷,而那些百姓也不会趁着粮食大跌的时候,疯狂的购买他们的饼卷,这些寻常年月还能凑合,可碰上了这样的大雪天,苏州城内物价飞涨,人心惶惶,商家趁机囤积居奇,市面上的券被百姓疯狂抢购,还没怎么着,苏州城就先乱了,而那些没良心的商人则趁机发大财,祸却让他们背了不说……还趁机抬高米价,让他们也跟着吃了大亏,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早就想找个人说说,只是铺子落败了,那还有人愿意听一个落魄的老头唠叨呢?
冷不丁被杨峥这么一问,顿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杨峥看他模样,呵呵一笑道:“鸿掌柜的不知从何说起,那就把你发了多少卷说说吧?”
鸿基隆叹了声道:“回大人的话儿,说起这卷,也怪老朽当年只看到赚银子,没看到这卷一旦多了,也是烫手的山芋啊?”
杨峥心道:“可不是么?一张白纸就能收银子,谁还能看到后面的?”
“到了这时候了,鸿掌柜的也不必自责了,谁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我看这苏州的百姓,大户、富户、豪门地主是入魔了!若当初能预料到这一步,想来鸿掌柜怕也不会发行饼卷吧?”杨峥一副宽慰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