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与他们去争,去抢,唯一的不过是头顶上这顶帽子罢了?“自言自语了一番,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目光忍不住四处看了一眼,就见眼前店肆林立,会馆集聚,工坊市肆、舟船车轿、田耕鱼罾、买卖交通、婚寿宴饮、舞榭歌台、官衙考场,既有苏州老字号采芝斋、五芳斋、乾生元等小吃店;也有吴韵茶庄、苏州桃花坞木刻年画、紫檀木雕、石雕、刺绣等特色商铺,大雪的天儿,人来人往,车马粼粼,无不透着苏州固有的勃勃生机,那种潜在的力量,宛如等待发芽的春草,一旦碰上了舒适的环境,合适的温度,便会迅速破土而出,渲染整个苏州城,不,整个大明,这种巨大的潜在力量,甚至让他忍不住动摇了内心的想法,让他忍不住按着心口喃喃自问:”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毁掉了这片尚在摇篮的萌芽么,不,不应该让他们毁了这一切,内心深处的那个低低的声音告诉他,你应该担负呵护这一片萌芽的重任,这是历史赋予你的使命,不能退,只能前进……?“
“呼……?“重重的吐了口气,杨峥重新抬起了头看了看这座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苏州城,许久才轻声道:”既然来了,我杨峥就挑起这个担子,从今日起不眠不休,也要还你一个繁花似锦的苏州城……“
下了决心,杨峥便觉得时不我待了,与高航、段誉三人匆匆忙忙赶往知府衙门。
路上经过苏州码头时,人头涌动,好一片忙碌,就是那鹅毛一般铺在地上的大雪,也被清理了干净,一片熙熙攘攘,让人眼前一两,起先杨峥以为苏州为了转移百姓对粮食危机的注意力,组织这些难民疏通河道,又或者是哪家大户发了善心,请这帮难民帮忙干活,给点粮食,心里还感叹时下风气还在,人心还在,待走近了一看,登时心头一亮,原来这是苏州彭家,几个月前组织人出了一趟海,仗着往年的生意欢喜,从附近的吕宋弄回了一船粮食,今日一早消息就放了出去,多日无粮食的苏州城,但凡有些银两的百姓,商人都来了,便是那些难民也都蜂拥而至,大凡这个时候,少不了摩擦,没准儿那个袋子破了,或者那个主顾不小心撒了一把米,再者碰上那个好心又有银子的主顾,看着他们可怜,给了一把米,今日的一天的着落也就有了,再不济总比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野菜要强得多 ,所以整个苏州码头,放眼望去全都是难民。
事实上,他们本是有天有地的百姓,许多日子本还过得不错,可就是因买了粮食,大雪毁坏了房屋,他们不得不如此,比起尊严,饿肚子似更难,他们本就是这个社会最底层,都说那些商人才是,可商人吃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喝着是牛奶,穿着的是绫罗绸缎,就是这样的天,他们还黑着良心赚取大把大把的银子,谁说他们的地位就被百姓底下了,再低低得过他们卑微的腰杆么,怕是没有了?
从船只靠岸的那一会儿,沿着码头的一家家粮店都已经排起长队,刚刚还四两一石的米价,才眨眼的功夫,等彭家的护院,将一包包的百米运至各家店内的大篓子中,立在店前的店家小二,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块写好的木牌,动作利索的取下了挂在门头上的木牌,重新将手中的木牌挂了上去,杨峥抬头一看,木牌上写着 ‘今日米价四两三一石’字儿是好字,笔力苍劲有力,可落在众人的眼里竟是那样的刺眼,他甚至希望眼前的这人字儿太丑,不好意思拿出来,将粮食价格维持在四两一石,可老天爷并非事事随了人愿,除了重重叹息一声,还真有点无可奈何之感。
牌子一挂出,人群了先是发出重重的叹息,跟着一阵沉默,许多来买粮食的百姓,看看手中的银两,或者是数一数手中的饼卷,不满,失望,焦急各种情绪慢慢涌在了脸上,也不知谁大喊了声:“怎么又涨了,这米价都快赶上银子了,还涨!”
“是啊,这都涨了这么些天了,何时是个头啊?”另一个附和道。
有了一人表露了不满的情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很快人群里开始有了些骚动,那些本来还心平气和的主顾,看了这米价不知怎么的,内心也变得焦躁起来,开始吵吵嚷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