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扎”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小的商铺没那大成本,便在特色上下足了功夫,出几个对联,挂几站迷灯,甚至有那个昔日落魄书生落座在此,留下了墨宝,如今金榜题名,进士及第、官居三品、二品等等早已被那些久经训练的店家小儿说得天花乱坠,仿佛进了自家的商家,买了自己的绫罗,带了自家的绸缎,吃了自家的茶便能金榜题名一般。更有甚者花钱买了几张桌椅,与铺前一摆,那挺着大肚子,一脸横肉的掌柜的勉强套上了多年不曾穿的儒服,站在铺前,开始说起书来,他们长在这市井嘎达之中,平日里听得最多的莫不是三教九流的趣事,各色才子佳人、侠肝义胆、忠君爱国,王朝兴衰早已映在他们的脑海里,此时甩开了嗓子说起来,不多时便有了杨家将”血战金沙滩、岳王爷大战金兀术、诸葛亮草船借箭、李靖夜会红拂女不一而足,各色的故事通过一家一家掌柜之口,说了出来。
于这样的好事,最欢喜的还是在家猫了一天的穷苦百姓,生活让他们没有太早睡觉的好命,难得有一场大雪,在家猫了几天,终究是不习惯,上了街道望着那一家比一家高的价钱,手中攥的几个钱,根本不够喝一杯茶汤,不买有些沮丧,而这听书无疑是给了他们心灵的慰藉,谁谁年少贫苦,日后封侯拜相,又有谁谁八十岁才得意重用等等,这样的故事他们明知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可听听也好,或许有那么一天呢,心怀希望,总比绝望的好,生活再不幸,终究是来世间走了一遭,总得过下去不是?
所以比起那些大商铺,勾栏、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这里才更有趣,不着急回家的,明日没活儿的,心情需要慰藉的,口袋没银子的,莫不是停下了脚步,凝听着一个个侠肝义胆,忠君报国的趣事,说到高兴处,少不了发出爽朗的笑声,将昨日的忧愁、烦恼、生活的苦楚一笑而过,遇到哀伤的,少不了哭上几声,在碰上那些小人、奸诈之徒,叫骂之声络绎不绝,小小的街道立即上演了悲欢离合,人生百态。
沈艳秋头一次来这苏州城,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只觉得得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疏朗的街道,粉墙黛瓦,石桥流水、街道呈水陆并行、河街相邻的格局,建筑精致典雅、疏朗有致,街面店肆林立,会馆集聚,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做生意的商贾、看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叫卖的小贩、乘轿的大家眷属、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问路的外乡游客、听说书的街巷小儿、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有。轿子、骆驼、牛马车、人力车、太平车、平头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数百里的街道,宛如一幅画卷,那些用吴侬软语喊卖“五香茶蛋”、“火腿粽”、“赤豆糖粥”。苏州之声,好似在听一首动人的小曲,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双眼不够看,双耳不够听,脑海里反复想的便是那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可又一想,这一句怕也难以说出眼前的这幅动人的画卷。
“无怪乎,有民歌唱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有西湖,苏州有山塘。两处好地方,无限好风光。这样的苏州城已是天堂了,不知那好的年月是个什么样的景象?“杨峥自言自语的道。
高航道:“你们文人就喜欢多感慨,什么‘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有在大雪天听春雨,卖杏花的么,你再看看,这漫天大雪的,哪还有半点天堂的样子,不就是些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你看那乞丐也不少,还有那些哭的小孩,哪一个有身在天堂的样子,我看是地狱还差不多啊,你们啊,就是爱感慨,臭毛病!“
“坏人,对牛弹琴怎么说来着?“沈艳秋轻掩小嘴一笑扭头对杨峥问道。
“哦,这个可有说道了?有一个叫公明仪的人给牛弹奏古雅的清角调琴曲,牛依然像先前一样埋头吃草。
不是牛不要听,是曲调不悦它的耳。 于是公明仪用琴模仿蚊虫和小牛犊的叫声。牛就摆动尾巴竖起耳朵,小步走并听着音乐。”杨峥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