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放到了一旁,掀开窗帘儿往外瞧了瞧,果见不远处暮色苍茫,略显威严的杭州古城的城门就在前方。
“看来今晚可以吃一顿好的,睡一个安稳觉了?”王振在马车里伸了一个懒腰,十几日吃喝住都在马车上,杨峥等人有些武功底子倒也罢了,王振一介太监,早就吃不住了,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座繁华的城池,如何不满心欢喜。
“可不是么?”杨峥望着暮色中,越来越清晰的杭州城,自言自语的声。
大小姐与沈艳秋是正儿八经的杭州人,一听杭州早已激动不易,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规矩,掀开门帘儿一路看了过去,眼看杭州城近了,才听得大小姐道:“娘,香儿,我回来了?”
城门前立着数十名将士,听得动静,急忙迎了上来,王振从怀中摸出令牌递了过去,为首一个将士看了一眼,哪还敢再阻拦,一招手喝道:“放行!”六辆马车便大模大样驶进城去,王振到是来个一次杭州,可上一次担负使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没机会好好看一看这杭州城,此番前来无论是心境,还是时间上都大不相同,自是要好好看一下,挑起帘布,将头伸了出去,好好观望,眼见整个杭州城南浙江驿,咸延袤十里,井屋鳞次,烟火数十万家,万瓦甃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从盖,壶觞罍盒,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上供锦绮、文具、花果、珍羞奇异之物,远处的西湖上,大船为经,小船为纬,游冶子弟,轻舟鼓吹,往来如梭。舟中丽人皆倩妆淡服,摩肩簇舄(鞋),汗透重纱,好一派盛世繁华景象,看得王公公忍不住叹了声道:“常听人说,自金陵而下控故吴之墟,东引松、常,中为姑苏。其民利鱼稻之饶,极人工之巧,服饰器具,足以炫人心目,而志於富侈者争趋效之。”
“民间风俗,大都江南侈于江北,而江南之侈尤莫过于三吴。自昔吴俗习奢华、乐奇异,人情皆观赴焉。吴制服而华,以为非是弗文也;吴制器而美,以为非是弗珍也。四方重吴服,而吴益工于服;四方贵吴器,而吴益工于器。是吴俗之侈者愈侈,而四方之观赴于吴者,又安能挽而之俭也。”这话儿的意思,在当时可是人人都知道,就是说这人想要追赶潮流,想比阔气的人,都以苏杭为榜样,他们都认为苏杭制作的服装样式才是华丽,不符合苏杭样式,那就不好看。苏杭制作器具才是美观的,否则就不珍贵。而外地人的越看重这两地的服装,偏偏这两地制作的服装就越加精美;外地人越看重苏杭的器具,苏杭制作的器具就越加精心雕琢,显示着这里的繁华,往日咱家还不信,心想:“这天下,还有比京都还要繁华的地方么,今日算是见了?“
杨峥没王振那么大的感慨,但从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离开的这五年里,杭州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要说怎样的变化,他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但从感觉上很好看出来,第一感觉就是人多了,来来往往,或面带笑容,或放声高歌、有或嘻嘻哈哈,他们的步伐轻快,洋溢着作为杭州人的自信,优越感,这是五年前所没有的。
第二点就是货物上,往日的商铺也不少,但品种单一,眼下他只是往他那水果摊上扫了一眼,便可见福建则福桔、福桔饼、牛皮糖、红腐ru;江西则青根、丰城脯;山西则天花菜;苏州则带骨鲍螺、山查丁、山查糕、松子糖、白圆、橄榄脯;嘉兴则马交鱼脯、陶庄黄雀;南京则套樱桃、桃门枣、地栗团、窝笋团、山查糖;杭州则西瓜、鸡豆子、花下藕、韭芽、玄笋、塘栖蜜桔;萧山则杨梅、莼菜、鸠鸟、青鲫、方柿;诸暨则香狸、樱桃、虎栗;嵊则蕨粉、细榧、龙游糖;临海则枕头瓜;台州则瓦楞蚶、江瑶柱;浦江则火肉;东阳则南枣;山阴则破塘笋、谢桔、独山菱、河蟹、三江屯坚、白蛤、江鱼、鲥鱼、里河鰦。远则岁致之,近则月致之、日致之。耽耽逐逐,日为口腹谋,不一而足,更别说那些轻歌曼舞的qing楼女子,花枝招展,倚在门前,窗前嬉笑招摇,无不透着繁华的景象。
出现这种局面,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京杭大运河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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