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那官员叫王翱,盐山人,永乐十三年在北京参加会试,成为贡士。当时成祖朱棣想定都北京,并任用北方的士人。王翱两试都是上等,朱棣非常高兴,特地召见他,赐给饮食,改任庶吉士。永乐十七年,被任命为大理寺左寺正?。永乐十九年,因父亡故,王翱回乡守制,三年后回京。?永乐二十三年,被降为行人。
朱瞻基登基后,因杨士奇的推荐,王翱升任御史。当时官员有罪,不问轻重,都允许赎罪复职。王翱请对犯贪污罪的官员,只许赎罪,不许复职,以惩治贪污。明宣宗采纳他的建议,开始声名显赫,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不徇私情。他的女婿贾杰在近畿为官,王翱的夫人多次把女儿接回来,贾杰很愤怒地说:“你的父亲掌管选官之政,把我调到京师,易如反掌,怎么就不烦路上往来?”夫人听到后,找机会求王翱。王翱大怒,把书案一推,打伤了夫人的脸部。贾杰终于不得调。
王翱的孙子王辉因王翱的功勋入国子监,将参加秋试,把印卷给王翱看,王翱却说:“你确有真才实学登第,我怎么忍心埋没你的才学!可你若遇到糊涂主考中选,却误了另一个寒士的前程。你吃得好穿得暖,何必强所不能呢,来希求非分之想呢!”将他的卷子撕碎烧了。这两件事在士林中传得极广,也大大提高了王翱的声名,他今日从御史刘观口中得知皇帝要废后之举,便找到了同为御史的鲁穆商议,谁知尚未商议出结果来,就听说许多御史已经积聚到了午门,要求皇帝收回废后的皇命,他二人只好也跟着来了,如今这局面弄到了这般天地,他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大人的话儿虽不错,可皇帝始终未出面,再者废后的事情,皇帝也从未对朝臣说过,我们这么做未免有些胁迫的皇上,万一皇帝没废后的心思,我们岂不是……?“王翱低声道。
鲁穆其实也有同样的心思,闻言想了想道:“王大人忘记了我们的职责么?“
王翱大声道:“规谏皇帝,左右言路,弹劾、纠察百司、百官,巡视、按察地方吏治……?“
鲁穆点头道:“不错,我大明言官自洪武爷赋予权力起,大凡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从皇帝到百官,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生活,都在言官的监察和言事范围内,所以这决定了我们使用权力时大可风闻奏事!”
王翱一愣,随即面露一丝喜色,大明言官的确有风闻奏事的权力,所谓“风闻奏事”的意思是,不论他参劾任何人,都不必讲什么证据,捕风捉影莫须有,道听途说都可以,这样一来就算是弄错了,倒也没等什么损失!朝廷许多御史就是利用这一点,参与朝堂争斗,瞧谁不顺眼只管上奏本参他便是,参准了那是本事,参不倒最多名誉受了点影响外,皇帝并不怪罪,因为大明从洪武爷开始,言官奏事不必为自己的言论负责,无论编出的罪名多么离谱,辱骂的言辞多么激烈,皆不加罪,有这条祖宗法令在,言官根本不怕皇帝当真会发怒。
王翱起先还有些担心,这会儿听鲁穆一说明,一直提着心儿总算是放了下来,如今这局面虽大了些,但只要皇帝还守祖宗规矩,今日的局面就算闹得再大也不怕,看了一眼前方的朱红大门,心道:“怪不得前代言官都望这里跑啊,原来这里不仅有一个叫尊颜的东西,还是一个成全声名的地方……?”
身后的一些年轻言官可不知这个规矩,碍于鲁穆的威严,不敢逃走,可心里着实害怕,只希望皇帝能从朱红的大门里走出来,早些给了承诺,好让他们早早离去,回家吃个饱饭,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狗屁纳谏,往后死也不会干了!
宫殿里,朱瞻基兀自在思索,王振积聚读书人的法子,无疑比杨峥的法子好太多了,身为皇帝,又岂能时时为了缓和关系,时时迁就大臣呢,他性子虽温和,但骨子里却还是有几分洪武爷,皇祖爷爷霸道的气场,这天下是他朱家,没道理让他一国之君受臣子胁迫!因此他需要改变这种局面,而这样的局面,需要一个足够与天下读书人抗衡的势力出现,这样的人唯有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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