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入笔,“故”字起笔是侧锋,“头”、“不”等字与上一字相连,所以是逆锋起笔,但也有以顿笔和藏锋起笔的,如“明、君”等字。字与字之间气脉贯通,连中有断,如第一行“明当必”,第二行的“集当与”笔画连绵,而“佳、明”,“与、君”等字之间重新起笔,调整笔锋,但暗中还是有呼应,,断连结合使整幅字有疏有密,空白灵活。帖中的十多个字曲直结合:横竖较直,有刚劲之美;又有圆转外拓的曲笔,有遒婉之美,用墨巧妙自然,墨色有枯有润,变化丰富。章法上行距很宽,显得萧散疏朗,堪称是一幅不拘法则而又无处不存在法则、妩媚秀丽而又散朗洒脱的草书精品,两人你来我往争论了大半天,仍谁也不服谁。
眼看再争论下去,未免坏了两人的情义,却听得沈艳秋冷哼了声道:“书法再好,也不过是个负心人的男人而已,这样的男人纵然写了千古流传的书法又有什么好推崇的呢?“
坐在杨峥身边的沈艳秋一头乌黑发丝高高盘起,露出雪白的脖颈,肌肤晶莹如玉,让人恨不得伸手去摸一把,斜阳从窗前斜照了进来,落在了她粉妆玉琢的脸蛋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两人只觉得眼前的沈艳秋宛若美玉精瓷,那句话儿就那么不声不响的说了出来,声音却是动人无比。
杨士奇呵呵一笑道:“姑娘的话儿,倒也不错?这王献之虽身负绝世之才,但说到底对郗道茂还是有愧疚的!“
王献之负郗道茂说起来还有一个典故,当年的王献之风流倜傥,才学高超,不知怎么的就被简文帝女新安公主司马道福给看中了,这司马道福原是嫁与恒温次子恒济,婚后夫妻不甚和睦,但不久恒温病重,欲将大权交给其弟恒冲,恒济与长兄恒熙密谋想要除掉叔父恒冲,事败,恒熙、恒济俱流放长沙,恒温一气之下病情加重,神魂颠倒,白日见鬼,就此死去。
恒济流放,新安公主司马道福自然不会跟着去长沙受苦,便与恒济离婚,回到建康,其时恰逢简文帝已驾崩,继位的是新安公分的弟弟司马曜,司马曜不过是个十多岁孩子,自小没少被新安公主宠爱,登基后对姐姐极为依赖,得知姐姐爱慕王献之,便有意让姐姐嫁给王献之,可派人一打听,王献之已娶了自己表姐郗道茂,两人少年夫妻,情真意重,志趣相投。一时传为假话。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郗道茂与王献之生有一女,名玉润,不久夭折,后无所出,司马曜在得知王献之妻子郗道茂无子,便以此为借口下旨,命王献之休妻。
王献之宦情淡泊,热衷于书画艺术,表姐郗道茂美丽贞静,夫妇二人情趣相近,虽然未育有儿女,但感情浓厚,相约一生相守,并不想休妻再娶,可这旨意是皇帝所下,他想不出别的办法抗旨,便用艾草烧伤双足,自称行动不便,以自残拒婚,没想到新安公主不在乎,声称即便王献之瘸了也非嫁王献之不可。
这下可就不好收拾了,眼看王献之一夜头发白了一半,极爱王献之的郗道茂,为了不使他为难,收拾行装黯然离开乌衣巷,她父亲郗昙已去世,只有投奔伯父,矢志守节,终身未嫁,而王献之被迫娶了新安公主,也是一辈子郁郁寡欢,当年为拒绝烧伤的双足,导致四十岁后行动不便,临终时,天师道首问王献之有何可忏悔的,王献之道:“不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
王献之离婚后写给郗道茂的信更让人读之动容——
“虽奉对积年,可以为尽日之欢。常苦不尽触类之畅。方欲与姐极当年之足,以之偕老,岂谓乘别至此!诸怀怅塞实深,当复何由日夕见姐耶?俯仰悲咽,实无已已,惟当绝气耳。”
这件事在当年不亚于梁山伯与祝英台,陆游与表妹的故事,但三人当中,世间的女子多会骂王献之是负心汉,其实这件事在杨峥看来,王献之固然负心了,可多少有些无奈,他若不负心,唯有抗旨,抗旨的下场如何,世人皆知,这样固然保全了声名,可带给了家族的灾难毕竟是大了些,他负了一人,保全了一家,未必是真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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