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收回目光,又是一声长叹,对着春香道:“当年太zu皇帝坐龙椅时,事事以勤俭为主,群臣见皇帝如此,也不敢过于奢华,故而我大明开国之初,民风朴实,官员也是一片勤俭,以至于日后tai祖皇帝市井百姓穿着打扮也多有要求,无论是穿戴,还是婚嫁,都给予了严格的规定。百姓家的妇女,不准戴金手饰,不准穿绸缎,违令者严惩。本宫听说,当年在京城便是有两个年轻的学子,不知tai祖皇帝用意,竟在金陵城用红布在裤腿上镶了一道边。被街坊到官府上告,消息传到tai祖皇帝的耳朵里,tai祖勃然大怒,下旨砍断了这两个年轻人的双腿。那时本宫还小,听人说来只觉得tai祖此举太过血腥,直到本宫在洪武二十年被选为燕王世子妃,到后来的太子妃,如今母仪天下,细细体会才知道当年的tai祖皇帝此举是有着多大的深意?“
一个朝廷的衰败没落往往从奢华开始。一个贪图享乐的君主,若是一味的追求天下奢华,引起的风气,必然是由奢而贪,那些官员为了美酒佳肴,绫罗绸缎,美人在怀,必然是会走上一条贪污**的道路,一个人贪,或许影响了不了大局,倘若文武百官人人贪污**,这样的朝廷必然持久不了,隋炀帝若不是生活奢华无度,大隋天下又何至于不过百年,便没落被李唐取了天下。
开元盛世何等辉煌,若那唐明皇不是一味的追求奢华,大唐未必会在安史之乱后迅速衰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tai祖皇帝坐天下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不但将官员呈献的宝物悉数毁掉,便是寻常的吃食住行他都讲究勤俭,当年更是在御苑中辟出几十亩水田种香米,以资供食,他这么做正是让天下人都明白,一个能够长治久安的朝廷,必然从皇帝勤俭开始。
只可惜,我大明王朝经过永乐盛世的熏陶,tai祖皇帝辛苦营造的勤俭之风,慢慢被人遗忘,如今奢侈之风,竟慢慢在朝廷弥漫开来,不说那些文臣武将,便是这后宫里,一个小小的婢女,竟也为了几件漂亮的衣服,首饰便背叛了当年花前月下许下的山盟海誓,可见这股风气是多么的可怕,本宫身为为六宫之首,既已知晓,岂能不理会?“张皇后似自言自语,又似与春香商议。
“娘娘是后宫之主,掌管后宫一切事物,想要让后宫崇尚勤俭还不容易得很,只需娘娘一句话,她们还能不听从么?”春香毕竟是个侍女,可没想到那么多。
张皇后听到这孩子一般的话儿,微微一笑道:“哪有那么简单,本宫身为六宫之首不假,可我朝自tai祖皇帝登基便已立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倘若本宫如你所说这么做了,那岂不是剥夺了其他妃嫔的好处,她们在这后宫倒也罢了,可她们的父母、姐弟可有不少在朝廷之上,那时少不了要说本宫的坏话儿,若是骂几句倒也罢了,可若是以tai祖皇帝留下的规矩扣下来,便是本宫也不得不有几分顾忌啊?”
春香可不懂tai祖皇帝的一句话儿有多大的威力,只是听皇后的话儿里有危险,便道:“那娘娘还是不要惹他们好了,我听说那些人骂人的功夫可厉害了,皇上如此仁慈,只因为上早朝迟了几日,就被那些文人揪着小辫子骂了好些时日,若是皇后他们还不多骂几日啊?”
张皇后笑道:“那怎么行,这奢侈之风已在后宫蔓延了,那就说明外廷也已经弥漫开来,若不加以阻止,还不败坏了老祖宗留下基业。”
“可后宫不能干政,娘娘便是想要管,怕是——?”春香看了一眼张皇后后面的话儿,不敢再说下去。
张皇后也感到有些为难,此事按说不应该是她这个妇道人家来管,可自己的丈夫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有才华,有担当,能协调满朝文武这些都不假,可骨子里还是有几分风流,当年成祖皇帝在的时候,还能克制,如今当了皇帝,少了那份约束,也就放荡形骸了起来,这些时日她没少听说皇帝在自己的宫殿里夜夜笙歌,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每次她都气恼不已,但想起前些年丈夫的忍耐,心中便了几分怜惜,再者朱高炽也没耽搁朝事,她便就此作罢。
可这奢侈这件事可大可小,大到亡国,小到不过是一股风气,只需稍加控制就好,可便是这样的一件事,若由她皇后来做,少不了要被人咬舌根子。
正在张皇后犹豫不决之时,管事牌子黄贵躬身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杨荣在门外求见?”
“杨荣——?”张皇后微微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杨荣会来找自己。
“他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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