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记马屁悄无声息的就这么拍了下去,众人心里暗骂之余,也没少羡慕,都是官场混的,谁都知道给上司拍马屁,不是刻意为之最让上司高兴,而是看似无意,却是有意效果最佳,杨峥这一记马屁就有这个效果。
皇上似很受用这一句话,道:“那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杨峥道:“当然记得了,微臣说自己目光短浅,不识大体,求圣上宽恕。臣勉受圣命,尽力而为之。”
皇上嗯了声,将目光从杨峥的脸上移了开来,落在了众官儿的脸上,幽幽的道:“忠臣、清官,朝里能选出不少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古之明训,能做到这点并不难。但朕需要的是什么,你们可明白?你们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不管你们明不明白,朕今日就告诉你们,朕需要的是‘明’臣,懂吗?‘明’臣,识大体、顾大局,为国分忧,为君父分忧,不计较自己的得失,不怕自己吃亏这才是明臣,这才是大丈夫?”说到这儿,目光落在了曹状元、徐有贞的脸上,一字一字的道:“你们的道德文章,朕相信不会有假,朕也相信你们都是忠臣、净臣,这一点,朕从不怀疑你们。但你们俩有一个大毛病,就是心地偏狭、好名、好胜,总想保自己的名声,总想胜过别人,这就不好。做大臣的,心地宽一点,看得远一点,多存仁恕之心,多讲点慎独之道,还是很要紧的。你们可明白?”
曹徐二人吓了一身冷汗,急忙上前抱拳道:“微臣明白!”
皇上从鼻腔里嗯了声,道:“明白就好,洪武爷曾说过,用人之道,因材而授职。譬如良工之于木,小大曲直,各当其用,则无弃材。人也是如此。有大器而乏小能,或有小能,不足以当大事……杨侍郎才干大用,自为官以来锐志匡时,宏才赞理。当畿庭之再入,肩大任而不挠。与安南有开疆拓土之功,与苏州请遣使者按视胶吴淞江 渠,修复海运故道,又更置督漕诸吏,申饬法令。会河亦安流,舳舻衔尾而至,国储用足。是时方内乂安,四夷向风,天下歙然称治平矣,难的是其人虚怀夷气,开诚布公。有所举措,不我贤愚,一因其人;有所可否,不我是非,一准于理;有所彰瘅,不我爱憎,一裁于法;有所罢行,不我张弛,一因于时。……身为江南巡抚,兼总铨务,二年于兹。其所察举汰黜,不啻数百千人矣。然皆询之师言,协于公议。即贤耶,虽仇必举,亦不以其尝有德于己焉,而嫌于酬之也;即不肖耶,虽亲必斥,亦不以其尝有恶于己,而嫌于恶之也。少有差池,改不旋踵;一言当心,应若响答。按向之所言无一不售者,朕信可谓平格之臣已!朕得此等人才,是来朕之幸,国家之幸,杨侍郎常言,苟利社稷,生死以之,朕信之,用之!而今,瓦刺强势,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朕思虑再三,改伯爵而擢其兵部尚书,择日领兵出征,替朕打好这一战!”
杨峥听得迷迷糊糊,什么会河亦安流,舳舻衔尾而至,国储用足。是时方内乂安,四夷向风,天下歙然称治平矣,心里暗笑这皇帝夸自己夸得有些离谱,自己说到底不过是做了几件还不算太坏的事情,什么时候说过,苟利社稷,生死以之,这不是摆明的忽悠人么?”
群臣却没杨峥这心思,皇帝这一番话是不是忽悠人,他们不会去深究,也不全然当真,他们更看重的是皇帝最后的命令,改伯爵而擢其兵部尚书,也就是说,先前还叫嚷着不公平的杨侍郎,已官升一级,位居二品了,这个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坎,人家竟这么发了几句牢骚便就破了,非但如此,听皇帝口吻,这一战若是赢了,杨峥入阁已不在话下,这种天大的好处,就在这么一会儿工夫,全都落在眼前这人的身上,不少官儿既是羡慕,又是替自己惋惜,早知道骂人还有这等好处,早该跟着骂上两句,没准儿也能捞上点什么。
比起众官儿的羡慕,曹状元、徐有贞可是一脸的不满了,人家这摆明了是踩着自己的肩膀的往上爬了,若今日这官职落实了,日后他这状元,翰林编修还有何脸面做人,顾不得皇上高兴不高兴,二人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请三思啊?”
皇帝摆了摆手道:“朕已经想得很明白,你们再说!”
“皇上!”曹状元下意识的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