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杨峥冷哼了声,道:“我可没这么说,进士观政的初衷是好的,如果严格实行,应该可以起到锻炼人才,使之尽快熟悉政事的作用。但任何政策执行既久就会弊端丛生,这一点不光是进士观政,任何的举措都是如此,科举虽能选拔人才,未必就不能选出庸才,没读书的未必就比读书的差,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官不读书,这个本官不敢否认,可要说本官比你们这帮进士要差些,不是本官狂傲,就算你们来是个进士,是个庶吉士也没本官的本事?”
“狂妄,太狂妄了!”众官儿不少是进士出身,素来自命高人一等,哪里会被人如此轻视,几个老者摇头呵斥不止。
“杨侍郎这话儿未免太过了吧?”徐有贞冷笑道。
杨峥冷哼了声,全然不理会众人的态度,目光扫了一眼徐有贞,冷冷的问:“徐大人可是今年中的进士?”
徐有贞听这话儿问的亲切,有些得意道:“不错,癸丑科进士!选为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
众官儿有人羡慕,有人嘀咕,目光都落在了徐有贞的脸上。
唯独杨士奇目光看了看杨峥微微有些泛红的脸,心里嘀咕了声:“这小子只怕又憋着什么坏呢?”
只听得杨峥继续问道:“徐大人今年贵庚?”
徐有贞少年得志,今日有意显摆,故意提高了声调:“下官明永乐五年生?今年正好二十七岁?”
杨峥嗯了声道:“二十七岁了,可悲啊?”
徐有贞一直以自己年纪轻轻就能中了进士,选入了庶吉士,做了编修,无论是同年的,还是同科的士子,他的年纪足够笑傲群雄了,却不想这年纪落在了杨峥的语气里竟有几分不屑的味道,不由得他感到几分怒气道:“可悲什么?”
杨峥轻轻叹了声道:“可悲徐大人读圣贤书十几年,二十七岁了才中了进士,做了一个七品的编修,敢问徐大人你可本官二十六岁做了什么?”不等徐有贞说话,杨大人自说自话了起来:“二十五岁剿灭弥勒教,令参将职,官居四品,二十六岁退鞑子兵马一万,出兵安南,推行一国两制,建议朝廷罢朝廷,兴市舶,开海禁,领吏部左侍郎,官居三品,二十七岁应陛下所托,赶往苏州,在苏州废投献,扭转政风士习,令出必行,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以重振往日的辉煌。领江南巡抚,官居二品,敢问徐大人本官这份功勋,这份官职比尔等进士如何?”
这话儿可谓是有些恶毒了,摆明了是损众人的脸面了,进士及第官居七品,足够值得骄傲的,可怕碰上了杨峥就不得不打个折扣了,可以说他是大明官场的另类,年纪轻轻就做了一方封疆大吏,官居二品,光拿个进士头衔来比,还不能与人家比的,众人本想反驳几句,可一想他这些年所作所为,的确比得上十个进士,十个庶吉士,所以嘀咕归嘀咕,倒也没人敢上千来反驳。
徐有贞一张脸涨得通红,人家这是摆明了用官职上的优势来打脸了,偏偏人家自吹自擂了一番,自己还说不得什么来,心头那个气恼可想而知了,咬牙道:“咱们进士诵的圣人书,讲究个文武双修,可不是光靠剿灭了几个弥勒教就能当上进士的,要说这比杀人,杨大人武艺高强,我等是书生可比不了?”
杨峥冷笑了声,目光盯着徐有贞隐隐有些杀气,缓缓的道:“比文采是吧,本官二十五岁便因一曲长相思名动杭州城,至今杭州人与友人告别的时候,还时时念上几句,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这词儿诸位没少念吧?”
场上众官儿面上一红,这词儿算是这几年来在士林中流传最广的一首名曲,但凡离家的,友人相送的,辞官归隐的首选莫不是这首词儿,虽说这些年来,无人承认这词儿的高雅,但私底下大伙儿心里都明白,这词儿写得天然浑成,毫无雕琢之处,却格外真切感人,是离别时最佳送别词。此时被杨峥说出来,众官儿就好比一个小偷,在偷人家东西的时候,被人给抓了个现行,除了默不作声之外,还真不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