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见见就好,这等天儿彻底黑下来,我啊就回来了?”说完凑了过去,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啊,就洗白白好生等着我,坏人我一定不会走错门?“
二小姐被他说得面上一热,红得发烧,低着头从鼻腔里嗯了声,便转身去了。
望着二小姐的身影彻底进了闺房,杨峥才与段誉一前一后赶往府衙大厅。
大厅里,一个身材欣长,模样透着几分富态的太监,真背负着双手看墙上的一幅画卷,画上画着一立有湖石的庭院,一仕女手执纨扇,侧身凝望,眉宇间微露幽怨怅惘神色。她的衣裙在萧瑟秋风中飘动,身旁衬双勾丛竹,此画以白描画法,笔墨流动爽利,转折方劲,线条起伏顿挫,甚是好看,既便是他这等不懂画的太监,也觉得这画中的用笔富韵律感,更难得是全画虽纯用水墨,却能在粗细,浓淡变化中显示丰富的色调。画左上部题诗:”秋来纨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借汉成帝妃子班婕妤色衰恩弛,好比纨扇在秋风起后被搁弃的命运,抨击了世态的炎凉,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好一个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那太监叫了声好,目光在画卷上又多看了几眼,眼看着画卷的一侧题着一行小字:“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林。诵诗闻国政,讲易见天心。位窃和羹重,恩叨醉酒深。载歌春兴曲,情竭为知音。苏州名妓香坠儿题?“
出自名妓的画卷,竟能公然挂在巡抚衙门的大厅里,可谓是恒古未有,那太监看到了这儿淡淡一笑,自言自语的道:“不愧是杨大人风格?”语气里透着些许羡慕。
便在这时,府衙门外传来脚步声,跟着杨峥便走了进来,目光只是往府衙大厅里一扫,落在了看画的太监脸上,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稀客,稀客,我说这京城的那个太监这么有文采,还能吟诗作画,原来是王公公啊,几年不见,王公公越发发福了?看来这京城的日子,过得越发得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振,自从两年前他成功地帮着化解了内阁打压太监的那次危机,如今的他可算是宫中除大太监海涛、金英之外的最有影响力的太监,短短两年的功夫,不光是太子对他信任有加,就是宣宗也对他十分看重,时不时的赞扬几句,与数年前落魄相比,如今的王振无疑是春风得意,架子也高了不少,按说他只是一个传授太子诵读诗书的太监,外出江南这等大事轮不到他,可宣宗对他着实喜欢,便破格让他走了出来。
比起两年见杨峥时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偷着恭维亲切劲儿的王振,人还是那个人,语气还算恭维,神态不能挑出任何毛病来,那神气、神态自是多了些傲气,杨峥看在眼里淡淡的笑了笑,面上神色不变,一如两年前上前一把拉着王振的手腕,亲切的问道:“哎呀,是什么风把王公公吹来了,可这几年可想死我了?”
一旁的段誉看杨峥略带夸张的神情,有些看不过眼,心道:“不就是一个五品的太监么,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见堂堂宁王、南京的魏国公也没这热情啊?至于么?”
王振对于杨峥落魄的时候对他另眼相看,一直都十分感激,对杨峥的好感也比其他文官多了那么几分,但也仅是几分而已,随着他在宫中地位的提高,才学的展示,心气儿也就高了些,高兴归高兴,可骨子里总有那么几分应该的感觉。
王振在杨峥手掌上轻轻拍了拍,这样亲昵的动作,若说几年前王振一定是不敢的,可如今他看了,因为他有绝对的资本,他不傻,当今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早早就立了太子,能跟在太子身边,无疑是怀里揣着一块宝贝,关键是这块宝贝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对他极为信任,依赖,他日一旦老皇帝去了,太子便是当今的圣上,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自古的道理,杨峥固然年轻,有些本事,也受老皇帝信任,可毕竟是老皇帝,新皇帝喜不喜欢那就不说不定了,而自己就不一样了,身为太子府的老师,旧人,这个地位无论是杨峥,是内阁大学士也好都比不了他,日后一旦太子登基做了皇帝,还能少了他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