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吟唱的诗,卑职还记得……”说到这儿,况钟叹了声,脸上的笑容,在月色下如一朵刚刚盛开的白莲花,他目光看着远方,夜色的苏州城彻底变得热闹起来,楼阁林立,翠袖飞舞,足足比三年前多了三百的店铺,便是最深的巷子里也偶有叫卖声传了出来,店铺一多,各种买卖也就多了起来,枫江之舳舻衔尾,南濠之货物如山,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操着南腔北调,通宵达旦地进行着大宗交易,此时此刻的苏州城宛如一个刚刚走向壮年的汉子,光彩夺目,处处透着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杨峥收回了目光,看着况钟道:“闾檐辐辏,万瓦凳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张盖,壶觞孽盒,交驰于通衢永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阁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凡上供锦绮、文具、花果,珍馐奇异之物,咸有所增”;同时”若刻丝累漆之属,自浙宋以来,其艺久废,今皆精妙。至于人材辈出,尤为冠绝。作者专尚古文。。。。。。驳驳两汉之域,下逮唐宋,未之或先。这便是将来的苏州城了?”
况钟默默跟着念了几句,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我相信苏州城一定会是这样的?”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两年的功夫眨眼间便过了,此时已是宣德八年,这两年的苏州城如杨峥当初所说,锅里的骨头已放好,只等着有人点燃柴火,慢慢熬下去,便是一锅好汤,如今的苏州,可谓是繁而不华汉川口,华而不繁广陵阜,人间都会最繁华,除是京师吴下有。凡南北舟车,外洋商贩,莫不毕集于此”,嫣然是除京师以外最大的货物集散地和商贸中心。不仅如此,它还是苏州对外贸易的一个口岸,“雷允上”、“沐泰山”的成药从这里远销海外,每年送上的税银足足有一半多万两,足足改变了多年拖欠朝廷赋税的帽子,如今的大明城无论是谁说起苏州城,莫不是竖起一根大手指,赞上一声好一个人家天堂。
没了宁王的折腾,没了酷吏,没了天灾人祸,往日最难治理的苏州城,嫣然是苏州最好治理的地方,只要是个读书人,只要是还想往上升一升都在来这苏州城坐一坐,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经过巡抚大人,知府大人、锦衣卫联手打造的苏州城无疑最稳固的苏州城,但因为稳固,上升的空间就大,只要来了,想要不出政绩都难,往日人人避而远之的苏州知府,如今可是人人惦记着,哪怕是苏州做一个知县,做一个按察使,布政使也有大大提升的可能,虽说有这么多眼睛盯着,但朝廷并没有往苏州派遣的意思,仿佛就认准了江南的巡抚坐镇苏州,苏州知府况钟端坐知府宝座,就是往日的县令都不曾换过,起先众人以为这是朝廷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可随着几届科举的举行,大把的进士都不曾派遣来苏州城,久而久之,那些盼望着能来苏州的官儿,便死了心,慢慢的也摸出了些门道,苏州乱了这么多年,拖欠的赋税太多,嫣然已成了苏州多年的通病,如今短短四年的功夫,苏州非但把往日的旧账给填上了,光是一年的市舶司收入,商业税收入,足足有两百万多两,这还不算已经恢复过来的农业,据说每年上的赋税将近三百万两,大明赋税程度之低可以说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自洪武爷开国,朝廷所得农业税和商业税加起来,一年大约有2200万两银子(包括把米折合成银钱),而且是六十年没多大的变化,以至于朝廷许多官儿羡慕宋代的赋税,南宋孝宗年间,仅盐、酒、茶的税收就有4000余万两。而明朝无论是地域、人口、还是盐、酒、茶的消费需求,都远大于南宋;然而这3项的税收只有大约300万两,以至于许多朝廷官员抱怨朝廷赋税太低,这次仅苏州一府之地,竟有三百万两,让朝廷欢喜之余,从宣德六年年末,便不敢对苏州的大小官员有丝毫的挪动,生怕这一挪动,坏了风水,坏了这大好的局面,所以两年来苏州城创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历史,苏州管辖下的吴县、长洲县、常熟县、吴江县、昆山县、嘉定县和太仓州,大大小小将近两百个官儿,都不曾调动一人,整座苏州城,宛如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碍于朝廷摆了这个意思,也只好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