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面对自己的时候,还不是弓着身子,说些恭维的话儿,陪着笑脸,最让他受益的便是南京城的哪位,大明的天下,有谁不知哪尊佛是一等一的权势人物,可这样的人物,见了他还不是亲切的喊一声“刘公公”,久而久之,刘宁便习惯了这种居高临下说话的神态,谁也不放在眼里,杨峥虽是巡抚,当朝二品,论身份地位比得过南京的那尊佛么,人家见了自己舔着脸,陪着笑容,你杨峥为何做不得,本着这个心思,他才端足了架子走了出来,一看杨峥年轻,越发鉴定了自己的看法,有意给这位巡抚大人一个下马威,但结果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对方这么霸道,一进来,一言不合便动手伤人,其次端的架子比自己还高,还冷言冷语的羞辱自己,士可杀,不可辱,一向眼高手低的刘公公顿时气得够呛,一张红润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杨峥道:“你大胆……?”
“住口!”杨峥冷声喝道:“说到大胆,公公才更大胆才是,本朝规矩,官员房舍一二品官厅堂五间九架,下至九品官厅堂三间七架;庶民庐舍不逾三间五架,禁用斗栱、彩色。公公身为四品太监,所居住堪比皇宫,试问谁大胆?”
刘宁面色一黯,洪武爷定下的这个规矩他不是不知,只不过如今早已不是洪武爷的时代,商人都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住豪宅,许多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只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能,因此谁也没在意什么一品二品的房舍官厅堂五间九架,你看看那京城的一品二品的大员,哪家的房舍不是雕龙画凤,绵延数十里,谁也没说什么,就是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没听见,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往日雷池都不敢跃过的规矩,如今轻松的走了过去,刘宁身为皇帝最宠信的太监之一,又手握大权,嫣然是这苏州城内的土皇帝,苏州城的官儿,只要不是傻子,没人会在这上面去挑刺儿,一来二去,刘宁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房舍越做越大,院子越修越好,用杨峥的话儿说,比起皇宫也毫不逊色,然而这事儿被杨峥给说了出来,无疑一件打脸的事情,这样的事儿可大可小,没人追究,自是没人理会,可有人追究的话,这事儿也是大事,足以要了他老命,他虽目不识丁,可毕竟在皇宫里混了多年,对于大明官场的规矩,可是清楚无比,虽说人人都吃拿卡收,这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都在做的事情,可有人追究起来,一样要了他的乌纱帽,所以刚刚还镇定的刘公公,一听这话儿,顿时变得有些紧张,有心想解释两句,却听得杨峥冷喝了声道:“刘公公身为坐镇太监,不思固守城池,抚安军民,以尽厥职,却在苏州城骚扰官民,甚至视所赂之多寡而断所讼曲直,是致刑罚不中,善良被害,公公胆子可不小?”
杨峥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并非是有了真凭实据,实则是受前世影视剧的影响,那些太监往往仗着皇帝的权势,狐假虎威,到了地方上打着替皇室采办土物贡品,同时乘机搜括敲剥,没少做出为非作歹的事情来,看得多了,听得多了,说起来也就顺嘴了,反正两人脸皮已撕破了,多说一条罪责也不是坏事,况且这样的罪责,只要是来地方的太监没有这么不干的,纵有捕风捉影之嫌,也逃脱不了一个嫌疑。
杨峥想不到自己随口胡说的几条罪名,却让刘宁面色大变,比起宫中其他掌权的太监,刘宁凭的全是皇帝的宠信,论才学他比不上王振,能人望他不如海涛,论机灵不如陈芜,但他能进入司礼监,全靠皇帝对他的信任,但信任不是一成不变的,需要维持的,身为昔日宫中的大太监,他比谁都明白,一旦离开皇帝的信任,他们就什么都不是,所以奉命来苏州,什么巡视军民利病,殄除凶恶,以安良善他全不在意,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替皇帝采办土物贡品、搜索奇珍异宝这才是正经事,所以在苏州的三年里,他什么也没干,一心一意做的就是这个,这事儿对于他来说有利也有弊,搜刮民财、固然可以中饱私囊,但弄不好也容易弄得天怒人怨,永乐、宣德时,宦官的搜刮就已造成严重后果并引起朝野的广泛关注。永乐十六年,因中官马骐采办,“大索境内珍宝,人情骚动”,致使交址大乱,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