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有的差不多都来了,在看相测字的外头,则是各种江湖杂耍,有变戏法、木偶戏、耍猴戏、西洋镜、唱小热昏、卖拳头、说露天书等等。锣鼓响处,围满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比起这些热闹,百姓关注更多的是那些戏台,他们早就听说,九大姓为了提高这次宴会的品味,特愿从苏州各大青楼请来了当红的姑娘,这些人平日里在那高高的绣楼里,他们就是想看一眼,也没那个机会,更何况人家都说了,来的可都是苏州数一数二的姑娘,不看一看未免太可惜了。
为此他们破天荒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两银子交到了婆娘的手中,让她们领着孩子去看看外围的那些变戏法、木偶戏、耍猴戏、西洋镜,吃一吃平日里老念叨的小米子糖、灰汤粽、氽鱿鱼、熏鱼、凉粉什么的,只要不打扰自己就行,婆娘们自是不知自家丈夫存了龌龊的心思,只是惊喜平日里死扣的丈夫,今日怎么大方起来,那了银子领着孩子便去了。
丈夫们等婆娘孩子们一离开,便用尽了力气往那戏台前面挤了过去,他们早就听说了,今晚来的姑娘穿的衣衫都薄如蝉翼,站在远处只能看个好看的影子,站在跟前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本着这个念头,他们一个个都拿出了浑身的力气,扑向了那戏台,以至于天刚黑下来,戏台的四周就站满了饶首期盼的平头百姓,偶尔听得百姓冲着台上喊上几句不知所谓的酸溜话儿,立即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好不热闹。
似这般等了不知多久,听得当当当几声锣鼓的声音过后,便见戏台上一直紧闭的帘布便被徐徐拉了开来,百姓顿时纷纷大叫,却见帘布打开的戏台上,布了多是桌椅板凳、文房四宝,笔墨丹青以及各种乐器,不免有些失望,正要破口大骂,忽听得人群里一人喊道:“快看那边?”
众人循声望去,通过戏台众人看到,在远处的金鸡湖上,亮起了几十盏大红的灯,灯笼下是一条条的乌篷船,船头站着一个个衣着鲜亮,面带微笑的女子,她们或身着彩衣,或怀抱古琴、或胖或瘦,或笑、或悲、或站或做无不是动人的女子。
虽说在远处看不真切,但足以让百姓激动,不少百姓开始大呼大叫起来,随着船只一点一点的驶近,那或温柔、或委婉、或妩媚、或端庄的面容无不让百姓欢呼,他们瞪大着双眼看着这一切,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跟着叫唤,那些随风而来的姑娘们,莫不不是个个带着微笑,她们知道今日是个什么日子,知道该如何去经营自己的名声,面对涛涛汹涌的民情,她们很巧妙的展现自己妩媚,一个笑容,一句亲切的问候,甚至一个动人的手势都吸引着大量的看客。
数百个姑娘们依着船只灯笼上所写的号码,一字儿的沿着戏台排了开来,每个台上站着十个女子,或坐或站,或抚琴、或书写,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吸引百姓的目光,他们的目光随着这些女子走上戏台,便落在了她们的衣衫上,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哪一个可以看到什么,哪一个看不到什么,甚至哪一个的衣衫更好看,时而爆发雷鸣般的笑声。
戏台上姑娘虽不知台下的嬉笑,但能站在这儿的女子,多是苏州各大的青楼的精英,无论是心思、才情、身段、模样名声都是最大最好的,纵然听不清楚百姓说什么,可看他们的神色,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对于这些百姓,她们说不上厌恶,但也说不上好感,一来他们很少有大把的银子出入青楼,所以在这些百姓的眼中,她们要做的是保持那份神秘,给他们更多的想象便可,所以这些女子给百姓最多的也就是一个笑容,一句亲切的问候,或者一个妩媚的手势,再多一点她们未必会给,百姓也未必会喜欢,百姓关心的始终是她们衣衫薄厚。
而对那些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富贵闲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才学过人,看中的反而是吟诗诵词、弹琴唱曲,讲究一个才貌双全,其声名地位的黜陟升沉,几乎全要取决于名士举子的品题臧否,如狂放文人崔涯“誉之则车马继来,毁之则杯盘失措。张先《碧牡丹》词曰:“步帐摇红绮。晓月堕,沈烟砌。缓拍香檀,唱彻伊家新制。”词中所写即是歌妓在晏珠招待张先的宴会上,歌唱晏殊新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