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继续道:“陈老爷子留意玉如意,说到底还不是另外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一个新的商机还有什么比能赚取更大的利益来得实在呢,常人道须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本官虽不知陈老爷子错过了这次机会怎样,也许会更好,也许会不好,但面对一次能另辟心经的好机会不去珍惜,难免让人感到可惜,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苏州的局势给了陈老爷子,您老爷子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牢牢抓在手中,从而壮大陈家……?”
陈掌柜眉头紧缩,迟迟不说话,一双却是闪烁不定,让人看不真切。
况钟并不着急,独自喝着茶汤,耐性等待最后的一刻。
窗外的灯光还在,涌动的人群也不少,但茶楼日益减少的百姓,表明夜已深了,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宛如倦鸟归了林,人总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家才对。
也不知过了许久,才听得一声长叹:“我该怎么做?“沉默许久的陈掌柜盯着况钟轻声道。
况钟神色不变,看不出任何的波澜,仿佛这个结果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道:“很简单,开仓放粮?“
陈掌柜重新陷入了沉默,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选择,进一步他可以获得陈家几代人都梦寐以求的财富,名望,可也意味着他得背叛沈家,背叛苏州的米商,多年的习惯让他从心里难以接受,若退一步,陈家固然能活得理直气壮,可有沈家在的一日,陈家永无出头之日,一辈子只能活在沈家之下,这种屈辱感,让他内心深处感到厌恶?是进还是退,他迟迟拿不定主意。
况钟耐着心思等候,茶汤一碗接着一碗,眼看两碗茶汤见了底气,对方仍旧在纠结中,不免有些失望,略带不满的口吻道:“陈老爷子何处何从该下个决心了,本官有这个耐性,巡抚大人可未必有,苏州米商可不少,这样的条件,未必没人答应?”说着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圈铜钱来,从中数了十文钱放在了桌子上,就要转身离开。
陈老爷子面上神色白一阵红一阵,忽的朗声道:“成大事者,争百年,不争一息。况大人这事儿老朽答应了?”
况钟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昔禹之治水,凿龙门,决大河而放之海。方其功之未成也,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惟能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是以得至於成功。陈老爷能想到这里一点,实乃可喜可贺了?”
陈掌柜也算是枭雄一般的人物,先前还犹豫不决,这会儿决定了到是一脸的坦然之色,道:“况大人过奖了,不过是为了子孙多谋点好处吧了,大人所说的事情,明日一早我必派人送来?”
听这口吻,况钟便知这事儿算是妥当了,此时此刻不得不佩服杨峥对人心的把握,这陈掌柜看似犹豫不决,难以决断,实则已有了计较,否则一口回绝便是,之所以犹豫不决,不过是给自己的背叛找个好的借口罢了,对于这一点他心知肚明,自是不会多说,抱了抱拳道:“如此多谢陈老了?”
陈掌柜摆了摆手道:“况大人不必客气,我们算是各取所需吧了,巡抚与况大人要的苏州米价的稳定,而老朽要的是脱离沈家门下,自立门户,你们取了我的粮食,我要了你们的人脉,用不着感谢?”说完拱了拱手便去了。
况钟待对方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才重重吐了口气,一身轻松的走出了茶楼,往巡抚衙门而去。
第二日一早,热闹了一个多月的彭家米店,忽的冷清了下来,这种冷清的局面,竟让许多的百姓不习惯,一些胆小的甚至有些害怕,他们已习惯了每日早上起来,这里拥挤的人群,充满精气神的叫卖声,任何时候来到了这儿,总能看到那两道熟悉而又威严的身影,还有那白花花的大米,如今这一切都没了,有的是关闭的大门,昨日残留下的脚印,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东西,任谁看了也知道今日的彭家米店是不会在买米了。
这种巨大的不习惯,造成了一系列的后果便是苏州的城的所有米店,今日都被前来购米的百姓给团团围住了,他们要买粮,买更多的粮食。
但米店早有规矩,每日不多不少,仅出售十万斗,除此之外,再也不会多卖出一粒粮食,疯狂的百姓一家一家的寻了去,除了一小部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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