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意味了。刚看了两句,他便叹了声,心说:“人都说大人才学了得,往日并不相信,今日一见果然不加,就这等云里雾里的手段,我是万万写不来的!“本来还有些担心,这奏折写得言不由衷,可刚看了这个开头,彻底放下心来,便仔细往下看了:”臣闻受非常之恩者,宜有非常之报。夫非常者固非常理之所能拘也。臣一介草茅,忝司政本,三十有余年,受先皇顾托之重,荷圣主倚毗之专,无论平日所承,隆恩异数,超轶古今,即顷者闻忧之日,圣上为臣悯恻,圣心感动,为臣凄惋,慰吊之使,络绎道途,赙賵之赉,充溢筐篚,又蒙皇上亲洒宸翰,特降玺书,中间慰借之勤笃,勉喻之谆切,尚有溢于圣言之外者。臣伏而读之,一字一泪,虽旁观近听之人,亦无不伤心酸鼻者。夫自古人臣,以忠结主,商则成汤之于伊尹,高宗之于傅说,周则成王之于公旦,汉则昭烈之于诸葛亮,其隆礼渥眷,辞命诰谕之文,载在史册,至今可考,固未有谦抑下巽,亲信敬礼,如皇上之于臣,若是之恳笃者,此所谓非常之恩也。臣于此时,举其草芥微躯,摩顶放踵,粉为微尘,犹不足以仰答于万一,又何暇顾旁人之非议,徇匹夫之小节,而拘拘于常理之内乎?且人之大伦,各有所重,使幸而不相值,则固可各伸其重,而尽其所当为;不幸而相值,难以并尽,则宜权其尤重者而行之。今臣处君臣、父子,两伦相值,而不容并尽之时,正宜称量而审处之者也。况奉圣谕,谓“父制当守,君父尤重”,臣又岂敢不思以仰体,而酌其轻重乎?“整篇文章他前前后后诵读了两遍,文章单论言语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文章,难得是这份文章言语恳切,将一个想要精忠报国,有迫于丁忧祖训无可奈何的感觉全都说了出来,更可贵的是将一个一心为母丁忧的意愿也展现了出来,可以说这是一篇绝度有感染力的人,他相信即便是那些素来苛刻的言官,诵读了这样的一篇文章也不好说什么,人家都这般左右为难,你若在上来揣上一脚,用意何在。但问题也不是没有,文章本意是希望皇帝“夺情”,却不得不按照惯例向皇帝请求“乞恩守制”;一面讲“乞恩守制”,一面强调自己不同于常人,“非常理所能拘”,“何暇顾旁人之非议,徇匹夫之小节”。这分明是在向皇帝表明决心,如果皇帝坚持“夺情”,那么他可以不顾“常理”与“小节”,坚守岗位。虽说天下谁都不相信,他况总夺情是为了贪恋权柄,但这种既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当然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即便是文章写得再好,要说的人还是要说的,对于这一点他早有准备,所以将文章又字字斟酌了一遍,除了添了几个词儿外,几乎是没有变动,有这样的一篇文章在手,他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接下来就是将这篇文章添上自己的姓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了,好在他当初离京时,皇帝准许他苏州一切事情都可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往京城,这件事对于朝廷来说不算一件大事,毕竟似他这样的四品官,天下太多了,可与苏州,与他来说则是一件重得不能再重的事情,所以他用了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了出来。
到了下午,况知府母丧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其中固有人从知府后衙看出端倪,但也不是有人故意从中放出了消息,比起富户大户,百姓的说服力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放出消息那人似是这个意思,事实上他的用意很准,消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通过三教九流,凡夫俗子之口,迅速传遍了苏州城,得知消息的百姓,开始反复吟唱歌谣:“况太守,民父母。愿复来,养童叟。”表示不忍心况大人的离去,而长洲县三万多人联名向朝廷上书,请求朝廷让况钟继续留在苏州!不少商贾鉴于况大人这些年打击贪官污吏,整顿苏州市场,同样表示了不舍,不少商家便是只要况大人不走,可以每日献出一百斗粮食用作赈灾?如此大的场面况钟还是头一次看到,感动的同时,心头不免愧疚,同时下定了决定,毕生必要还百姓一个富裕安康的苏州城?“
而这一切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早已通过幕僚徐朗之手写了一片奏折连夜送到了北京,说是奏折也算不上,因为奏折的内容,用徐军师的话儿说根本就是一首歌词。而且内容什么也没说,但歌词的内容却足以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