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做了些不咸不淡的反应,没什么大动作。
殊不知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更让金老爷子的古旧心生气恼,他们不依不饶,其中以苏松巡按的弹劾戴凤年最为厉害,弹劾的手段之高,弹劾言语之犀利可谓是恒古未有,而且人家选择的对象不在是杨大人而是苏州知府况钟。
戴凤年弹劾立即在内阁炸开了锅,便是三杨也觉得再对杨峥等人加以保护有些说不过去,总不能为了杨峥,况钟二人弄臭了整个内阁的名声吧,身为大明最团结,能力最强的三杨,若还不知道在这份奏折过后做出什么态度,哪就不是三杨了。
要说这戴凤年的奏折的确是厉害,他在在奏疏中,避重就轻,对杨峥不说一句坏话,反而是历数了清官况钟的种种罪状,疏言:‘况钟这个人,大家都说他是清官是忠诚,我却发现他沽名钓誉、大奸似忠,贪图个人名利,祸乱法纪,完全不通为官之道。任凭刁民肆意讼告乡绅,无理剥夺他人合法财产,致使民间有‘种肥田不如告瘦状’的风闻。’又言况钟其他各项政策也多有弊端,更有打击致仕老尚书的罪名,劫库斩关’,导致‘行李不通,烟火断绝’的罪行云云。此疏可谓无中生有、造谣污蔑者的必备圣经云云,奏折的末尾处才顺带了杨大人,什么自杨大人抚苏州以来,裁省浮费,厘革宿弊,振肃吏治,矫正靡习,似有惓惓为国为民之意。但其求治过急,更张太骤,人情不无少拂。既经言官论劾前因,若令仍旧视事,恐难展布。相应议处,合候命下,将本官遇有两京相应员缺,酌量推用。骂得虽不狠,但这便是人家的高明之处,骂了况钟,顺带带上你,况钟做了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事情,朝廷总不能不问吧,若是过问,那身为他的上司,江南巡抚杨大人又做何等处置呢?所谓避重就轻便是这个道理。
有了这个榜样,金老爷子的门生故吏,可谓是轻车熟路,这个上奏说:“夫况君所行,谓其尽善,非也;而遂谓其尽不善,亦非也。若于其过激不近人情处,不加调停,固不可;若并其痛惩积弊,为民作主处,悉去之,则尤不可矣。天下之事,创始甚难,承终则易。况君当极弊之余,奋不顾身,创为剔刷之举,此乃事之所难,其招怨而不能安,势也。”
那个则紧跟其后:“夫青松翠柏,在在常有,经历岁时,栋梁遂就。噫!安可以其常有而忽之?与果木斗春,则花不如;与果木斗秋,则实不如。吁!安可以其不如而易之?世有清节之士,可以傲霜雪而不可以任栋梁者,如世之万年青草, 何其滔滔也。吁!又安可以其滔滔而拟之?此况钟之徒也。是亦一物之也?”
当然了,骂况钟的目的是为了顺出杨大人,所以我们的杨大人也多了几条罪名,如庇护刁民,鱼肉乡绅,沽名乱政等等,罪名不一而足,总之一句话这样的十恶不赦之徒是断然不能在巡抚苏州的,该早早调离才是正道。
声讨之声从戴凤年之后,犹如黄河绝地之水,滔滔不绝,声势好不壮大,按说再大的声势,内阁坐镇的三杨也都见过,杨大人也经历过,可这一次不比上一次,上一次好歹是御史言官,或多或少有些没事找事的意思,可这一次不同,戴凤年可是正儿八经的苏松巡按,明初监察御史分赴各道巡视,考察吏治,每年以八月出巡,称巡按御史,又称按台。巡按御史品级虽低(监察御史为正七品官),但号称代天子巡狩,各省及府、州、县行政长官皆其考察对象,大事奏请皇帝裁决,小事即时处理,事权颇重。对于杨峥、况钟在苏州所作所为,自是最清楚不过的,况且人家官声也不错,素来有清廉之名声,最为厉害的什么‘任凭刁民肆意讼告乡绅,无理剥夺他人合法财产,致使民间有‘种肥田不如告瘦状’的风闻。’等等,可都是有理有据的,在苏州城随便找个人都能做到人证物证俱在,这才是最厉害指出。
正是明白这一点,三杨才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放过,身为首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填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也才是首辅做的事情,如今苏州的表现显然是没达到如期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