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有什么军械?”去卑皱眉说道:“不过是一些奇思淫巧罢了。”
“前些日子有不少羯人逃难来到大匈奴。”刘诰升爰说道:“我也收留了一些羯人,其中有几个,我见他们勇猛过人,于是留在身边做了随从。父亲要是想了解大魏的军械,我把他们召进来,问一问也就明白了。”
“羯人早先依附于大匈奴,只因前些年我们被魏王讨伐,实力大不如前,屠各又从中捣乱,给我们带来不少困扰。他们趁机脱离大匈奴,本就是匈奴人的叛徒。”去卑还没说话,刘猛已经开口:“羯人反复无常,兄弟可不要被他们的话给蛊惑了。”
“父亲和兄长有所不知。”刘诰升爰对去卑和刘猛说道:“魏王憎恨羯人,可是要胜于我们匈奴。大魏长公子亲自领军讨伐云中,并没有留下多少羯人俘虏,反倒是下令把他们给杀了个精光。羯族女人都被他们送到中原当做货物贩卖,倘若不是大匈奴收留了一些羯人,他们已经是亡族灭种。大魏憎恨羯人,羯人又怎么可能不憎恨他们?虽然羯人反复无常,可他们谈起大魏,所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多虚头。”
“那就把你的羯人随从给叫两个进来。”去卑说道:“我有话要问他们。”
刘诰升爰应了一声,随后走出王帐。
片刻之后,他引领着两名羯人走了进来。
那两个羯人生的是人高马大,他们向去卑行了个大礼,齐声说道:“见过匈奴大单于。”
“你俩是从什么地方来到大匈奴的?”打量着两个羯人,去卑冷冰冰的向他们问了一句。
其中一个羯人回道:“回大单于话,我俩是从云中来的。”
“为什么离开云中来到大匈奴?”去卑又问。
“魏军击破云中,杀了我们的大王,对我们族人加以灭绝,为了活下去,我们和一些族人逃到了这里。”羯人回道:“大魏军械精良,使用的大炮和地雷等物,更是可以撼动山川,我们的族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大炮和地雷?”去卑问道:“是不是那种可以发出巨响的军械?”
“正是。”羯人回道:“魏军大炮一响,无论再坚厚的城墙,都会坍塌在它们面前。我们的云中城就是被魏军大炮轰塌了半边,大魏军队才杀进了城里。”
“你们羯人也是不少,为什么来到大匈奴的并没有多少?”去卑问道:“我听说来了大匈奴的羯人不过两万余人。”
“回大单于。”还是哪个羯人,他对去卑说道:“大魏长公子下了一道军令,只要我们羯人去了云中城,他保证军中将士不会屠杀。许多族人去了,我们原本也是要去,只因在半道耽搁,所以才没有及时赶到。也幸亏没有及时赶到,后来听说魏军虽然没动,可他们带去的杂兵却发起了屠戮。族人除了正当龄的女子,其他都被他们给杀了,甚至连襁褓中的孩子也没有放过。”
微微皱了皱眉头,去卑冷笑一声说道:“大魏如此对待你们,也是你们咎由自取。我听说当年你们羯人去了中原,把掳掠回去的中原人屠戮了当成羊肉来吃。恶毒的事情做到极致,大魏不把你们羯人给彻底灭了,才是怪事。”
羯人当初强盛的时候,还敢和匈奴人争个高低。
可如今整个羯人部族,也就只剩下两万余人。
其中还有不少是老弱妇孺,根本不可能再组织起任何足以抗衡匈奴或者大魏的队伍。
去卑说他们是咎由自取,两名羯人低着头,都没敢吭声。
“和我说说大炮与地雷。”去卑问道:“那两样东西有没有破解的法子?”
“回大单于。”其中一个羯人说道:“地雷是要埋设在地下,一般很难发现它们。至于大炮,虽然威力强悍,可它却过于沉重,我认为只要骑兵能够避其锋芒,绕着袭扰,早晚可以把大炮从魏军手中夺取过来。”
羯人说了大炮的弊端,却没有提起地雷的不好,去卑捏着下巴,冷冷的向他们问道:“难道地雷就没有丝毫弱点?”
“当然是有。”还是哪个羯人说道:“地雷只能埋设在地上,只要早些发现它们埋设的地方,绕开那里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去卑点头,对刘诰升爰说道:“你的这两个随从不错,能不能借给我?”
“父亲借他们,是不是还要讨伐大魏?”刘诰升爰说道:“大魏过于强悍,父亲还需三思……”
“没有什么好三思的。”去卑对他说道:“魏王不肯把呼厨泉送回来,而且还说了那些羞辱我们大匈奴的话,我怎么可能容他?既然他的大炮和地雷有着弊端,我就能借助这些缺陷,给予魏军致命一击。”
刘诰升爰还打算再劝,去卑却站了起来对刘猛说道:“你即刻点选两万勇士,前往云中郡,把那里给夺过来。”
刘猛答应了,刘诰升爰却提醒道:“父亲,先不说大魏强悍还是弱小,只说云中郡,距我们大匈奴路途遥远。即便是出兵,应该也不会选择那里。”
“你懂什么?”去卑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听说大魏长公子得到云中郡,并没有在那里布防,只是留下少量兵马负责地方安稳。相比于大魏的其他地方,云中郡可是空虚的很。既然那里空虚,我们当然要趁机给它拿下。丢了云中郡,对大魏上下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去卑做着这样的谋划,刘诰升爰虽然不认同,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见刘诰升爰不再说话,刘猛脸上露出一抹得意,对去卑说道:“父亲只管放心,我带着勇士去了云中郡,用不多久就可以兵临雁门关外。只要我们突破雁门关,大魏就会像是个完全没穿衣服的女人,还不是任由我们糟践?”
“你说的是没错。”去卑说道:“可我也要提醒你,大魏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好对付。那个大魏长公子,我听说颇有魏王当年的风范,与他作战,你得多几个心眼才是。”
“父亲只管放心,我有分寸。”刘猛当即应了。
看向刘诰升爰,去卑问道:“你敢不敢为大匈奴做些事情?”
“生为匈奴人,我当然要为大匈奴拼尽全力。”刘诰升爰回道:“父亲要是想让我也去云中郡,我追随兄长一道也就是了。”
“话说的都没底气。”去卑冷哼了一声,对刘诰升爰说道:“把你派去云中,我反倒担心你会耽误了你兄长的大事。你就留在王庭,在我身边听用。至于云中郡,左右谷蠡王陪同刘猛前去也就是了。”
左右谷蠡王闻言,一同站了起来,向去卑行礼说道:“大单于有令,我俩即便肝脑涂地,也一定要把云中给拿下!”
“刘猛只带了两万勇士,你俩能带去多少?”去卑向两位谷蠡王问了一句。
匈奴人和大魏不同。
大魏军队都是曹铄调派,自从曹铄收了兵权以后,大军根本不在将军们的手中。
可匈奴人的勇士,却是散落在各个部族。
左右谷蠡王的部族相对来说在整个匈奴算是很大,他们部族中的勇士当然不在少数。
“回大单于话,左谷蠡王部可调拨勇士七万人。”左谷蠡王回道:“算上左贤王率领的勇士,我们大匈奴已有九万人马。”
“我是没想到左谷蠡王部居然只有七万人。”右谷蠡王摇头说道:“我们右谷蠡王部可以调拨勇士十二万。”
左谷蠡王口中的左贤王,当然是说刘猛。
当年曹铄讨伐匈奴的时候,左贤王刘豹被杀,而身为右贤王的去卑接管了匈奴部族。
去卑回到匈奴,起初的几年还不敢有什么动作,等到匈奴实力渐渐强盛,他的两个儿子也日渐成人。
于是他册封长子刘猛为左贤王,而次子刘诰升爰则为右贤王,他自己坐上了匈奴大单于的宝座。
已经僭越了匈奴大单于的位置,去卑还派人跑去向大魏讨要呼厨泉。
去卑的心思,曹铄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正愁着找不到借口讨伐匈奴,去卑偏偏给曹铄送了个理由。
如今曹铄忙着去泰山祭天,匈奴人却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先给云中郡占了。
这样一来,曹铄根本不需要再找任何借口,等到登基大典结束,直接就能派遣兵马讨伐匈奴。
可惜,认为匈奴已经足够强大,去卑却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层。
他还认为大魏历经多年战事,如今早已疲弱不堪。
趁着这个时候讨伐大魏,对匈奴人来说是绝佳的机会。
去卑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匈奴上下除了刘诰升爰,其他人也是一片群情激愤。
讨伐大魏的消息传到匈奴部族,各部族的勇士纷纷摩拳擦掌,尤其是刘猛率领的两万勇士和左右谷蠡王部族的勇士,得知他们会最先进攻云中郡,更是兴奋到几乎成夜睡不着,只等着出征讨伐大魏的那天早些来到。
大魏的火舞在各地都有部署。
匈奴人打算讨伐大魏,很快就有火舞快马加鞭赶回中原。
曹铄在泰山脚下等了几天,总算是等到了上辛日来临。
所谓的上辛日,就是每个月的第一个辛日。
自从秦始皇以来,但凡皇帝祭天,都会选择这一天登山。
天蒙蒙亮,曹铄就在一众将军和幕僚的簇拥下来到泰山脚下。
郭嘉走到曹铄身前,对他说道:“主公,上山的时辰到了。”
曹铄点了下头,向郭嘉问道:“祭天的文书有没有准备好?”
“但凡所需,全都准备好了。”郭嘉回道:“主公只要按时登山就可以。”
泰山搭建祭台的时候,陈琳就已经写好了祭文。
算起来到如今已是过去了好几个月。
曹铄这句还真是问的有些多余。。
心知一切都准备妥当,曹铄招呼众人:“上山!”
众人簇拥着曹铄上山,在他们上山的同时,沿途魏军将士吹响了悠悠号角。
号角声声,在泰山山谷中回荡。
悠悠号角从山脚一直延绵到山顶,曹铄往上走的沿途,每隔几步就有两名分别站在路两侧吹着号角的魏军。
而这些魏军之间,又会有两名披坚执锐的士兵。
从山脚到山顶,也不知道究竟安排了多少魏军将士。
“怎么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往山上走着,曹铄向跟在身后的郭嘉问了一句。
郭嘉回道:“主公祭天是当今大事,多安排一些兵士也在情理之中。”
“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另外每走几步就会有兵士吹响号角,未免阵仗也太大了些。”
“礼数如此,还请主公恕罪!”郭嘉拱手回了。
“算了。”曹铄摆了摆手:“既然是礼数如此,我也不和你们计较。”
随同曹铄登临泰山的还有他的发妻袁芳。
走在曹铄身旁,袁芳倒是一直没有说话。
当年嫁给曹铄,他还只是曹家长公子,而且也只是盘踞在淮南一带。
如今过了多年,当初盘踞在淮南的曹家长公子不仅稳固了曹家,还一统天下,成就了大魏基业。
大魏尚未立朝,天下已经归心,今日再行了祭天大礼,曹铄将正式成为大魏皇帝,而她也将成为大魏朝的皇后。
当年曹袁之战,为了保住她,曹铄费尽心机。
袁芳也在那以后心性大改,不仅不再像当初嫁给曹铄时一样刁蛮无理,反倒还恭顺贤良,成了后宅的表率。
走在曹铄身旁,袁芳虽然没有看他,心底却是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滋味。
这种滋味十分复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荣耀还是庆幸。
不过有一点她却十分清楚,将要成为大魏皇后的她,内心深处无疑是在为曹铄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