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漫漫,张兄何故对月长叹?不如你我共醉一场!”
鲜于仲通摇了摇手中的酒壶,不等张虔陀回应就丢了过去。
张虔陀本无心再饮,可酒壶已经丢过来,却也不能不接。
伸手接过酒壶,想着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兵马使,而白洁夫人却是云南王妃,地位悬殊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一亲芳泽,心中郁闷,索性猛地将手中酒壶往嘴中猛灌了下去。
酒的味道芳香,进入喉中却带着一丝苦味。
“这是杜康,味道有些古怪?”
如此念头在张虔陀脑海闪过,却也不好问出口,将酒还给了鲜于仲通。
鲜于仲通伸手接过却不喝,直接笑道:“张兄这是有心事?”
张虔陀欲语还休,不知如何开口。
鲜于仲通笑道:“张兄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张虔陀尴尬一笑道:“让鲜于先生见笑了!”
鲜于仲通道:“这英雄爱美人,是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可见笑的。张兄年少英雄,那白洁夫人又美若天仙,彼此中意,在所难免。只可惜有张兄这样的英雄在侧,白洁夫人看不上在下,不然……嘿嘿嘿……”他说着露出一阵怪笑。
张虔陀脑子有些恍惚,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鲜于仲通,大着舌头道:“鲜于先生,这是何意,你是说白,白洁夫人对我有意思?”
鲜于仲通轻声道:“张兄这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不是明白的事情?之前她向张兄敬酒,那媚眼含情的样子,我这里是看的一清二楚。”
张虔陀眨巴着眼睛,回忆酒席之上,似乎却有这种感觉,不免口干舌燥。
鲜于仲通微笑着将酒壶递了过去。
张虔陀猛灌了两口,带着不安分的看着鲜于仲通,以仅有的理智说道:“可是,可是,他是云南王妃,在云南,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呸!”鲜于仲通猛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道:“什么云南王,什么云南王妃,就是一蛮夷,猪狗都不如的贱物……”
他这话是由衷而发。
鲜于仲通自诩名门,鲜于起源于商纣王叔叔箕子。箕子与微子、比干,在殷商末年齐名,并称“殷末三仁”。
在鲜于仲通的眼里,蛮夷连人都不算。
尤其是李隆基好大喜功,对于能在边疆立功的将官百般恩待,更对鲜于仲通的胃口。
他不屑的说道:“张兄可是我华夏英杰,区区一个蛮夷王,哪里比得上我天朝上国的俊杰?白洁夫人显是有眼光,知道张兄远比那蛮夷王更要出色。张兄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我是张兄,今夜必能一亲芳泽,与白洁夫人共度巫山。”
鲜于仲通的话猥琐入骨,可张虔陀却毫无察觉,而是一脸的潮红异动,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可,可是,白洁夫人有皮逻阁那畜生看着啊……”
张虔陀真信了鲜于仲通的话。
鲜于仲通轻笑道:“那我就帮张兄一个忙,我将鲜于仲通引离剑浪城。能不能得偿所愿,就看张兄的本事与胆气了……”
他说着给了张虔陀一拳。
张虔陀眼睛很亮很亮,一片赤红。
鲜于仲通拿着酒壶离开了,出了院子,在一个角落将壶中酒全部倒了。
直接走出府衙,南诏王皮逻阁已经整装待命了。
“鲜于先生!”
见鲜于仲通走出府衙,皮逻阁亲自牵了一匹马给鲜于仲通,为他牵马持缰。
鲜于仲通接过缰绳上了马背,与皮逻阁一众亲卫,一并往铁桥城方向走去。
途中皮逻阁对于鲜于仲通是百般巴结,一点儿也没有云南王的架势。
皮逻阁如此热情,皆因宴席散去,鲜于仲通对他说的一番话,大致意思就是:“唐军意图协助南诏攻取铁桥城。”
铁桥城跨金沙江上,是南诏、吐蕃间的交通枢纽,江上有一座铁桥,故而得名。
铁桥城的地理位置有点儿类似裴旻攻取的莫离驿。
是吐蕃入侵南诏的门户。
皮逻阁为求发展,将都城迁到了苍山洱海的大和城,重点发展苍山洱海,打算效仿唐朝,以一座巨城带动整个南诏的经济。
但是铁桥城却威胁着苍山洱海的存在,皮逻阁做梦都想拔掉铁桥城这颗钉子。
一但南诏掌控铁桥城,意味着他们掌握了南边战局的主动权。
进可攻打吐蕃府邸聿贲城,退可守护苍山洱海。
于南诏而言,铁桥城就是我们的必争之地。
这一点皮逻阁知道,吐蕃自然也明白。
他们在铁桥城布下了重兵。
唐朝愿意帮助他们攻取铁桥城,皮逻阁自然是感恩戴德,一口一个天朝上国,那热情的模样好似唐王朝不只是他的宗主国,而是亲爹国。
此次深夜出动,正是为了探查地形,迷惑吐蕃,不让吐蕃了解他们的真实意图。
皮逻阁对于铁桥城的周边地形了如指掌,抹黑领着鲜于仲通给他介绍金沙江周边的地形地貌。
“金沙江又叫通天河,三国时期,这里叫泸水,昔年诸葛武侯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就是从这里走的。这金沙江的河水湍急,两岸又是高山峻岭,唯一的通道就是铁桥城。吐蕃他们依桥而建城,将城防与桥防连在了一起,真的是易守难攻。”
鲜于仲通还是很敬业的,绞尽脑汁的为南诏出谋划策,拟算进攻方法。
皮逻阁也是知兵之人,听着鲜于仲通用各种战术奇袭铁桥城,都摇头否决,叹道:“这里的地势奇特,强攻是唯一的办法。”
“这样啊!”鲜于仲通沉吟了好半响,说道:“既然强攻是唯一的办法,那我们就强攻吧。回头我与章仇节度使商议一下,让他派遣我朝工匠兵卒。这强攻未必就一定要用性命来推,我朝的攻城器械天下无双,就不信用炮石砸不下这小小的一座城?”
皮逻阁听了神色大动,对着鲜于仲通深深的作揖一拜,说道:“鲜于先生的大恩大德,我皮逻阁永生不忘。”
鲜于仲通又让皮逻阁领着他左右闲逛,说是要查探建造攻城器械的地方。
皮逻阁自然相陪。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轻骑来到了近处,对着鲜于仲通一阵耳语。
鲜于仲通神色骤变,紧张道:“云南王见谅,蜀中传来极讯,某要立刻赶回,就此告辞,今日承诺之事,绝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