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信,双手高举的呈给了李仲。
李仲取出信,初一看字迹,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字!国公这一手书法确实与传言一般,功底深厚。有王羲之之风,又不同于他,更加刚劲,锐气逼人讷!”
见信中内容,不免一怔,久久无言。
“祖父?”叫泌儿的幼童好奇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李仲突然大笑起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泌儿,祖父这一回当了小人了。”
泌儿更加迷茫。
李仲出身名门,自身资源不少,之所以一大把年纪还是一个小小的县尉,就是因为过于古板不合群,书生的牛脾气极重。
就如之前的杨钊,杨钊不学无术,偷鸡摸狗,李仲觉得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耻辱。
要不是杨钊带着裴旻的书信,就他跪死在府前,李仲也不屑为之开一下门。
李仲虽不知杨钊这个小人,怎么找上裴旻出面的,却也知杨钊是为杨玄琰而来。
李仲与杨玄琰相交多年,也知他是给蒙蔽的,但过错已成。
为友蒙蔽是原因,却不能成为杨玄琰脱罪的借口理由。
怎么判,李仲心底早已有底,别说是裴旻,就算是李隆基求情,亦不管用。
除非将他撤了,换一个人负责此事。
李仲也以为裴旻是向他施压的,却不想信中一字一句,半点不偏袒杨玄琰,出乎他的意料。
李仲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自己的孙子,蹲下来笑着道:“孙儿你看看,这信你可看得懂,有什么不懂的字,祖父教你。”
泌儿小手拉着信纸,爽然的念道:“至蜀中县尉李仲公上:旻闻……”
一封信,两百余字,其中不乏生僻字,但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却流利的从头到尾都念了下来,一字不差。
李仲夸奖的摸了摸幼童的小脑袋,笑道:“知道这信是什么意思嘛?”
“知道!”泌儿用力的点着头道:“是一个叫裴旻的希望祖父将杨伯伯判罚到河西去。祖父,这个裴旻是什么人,祖父如何判罚,需要他教嘛?”
李仲道:“他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比你祖父厉害多了。泌儿,要记住他,以后你若入朝为官,必以此人为榜样。你祖父脾气太臭,不要学,要学就学这个裴旻,持身以正,秉心以公,处事以圆。”
泌儿再次点头道:“孙儿记下了。”顿了顿,他说道:“祖父,这信可不可以给孙儿?孙儿想照着练字,这个裴旻,字写得真好,比祖父的,还要好一些。”
李仲再次大笑起来道:“孙儿好眼力,他是一代文宗,写的字,自是比你祖父好,信就给你收着吧。”
叫泌儿的小孩,宝贝似的将信藏拿在手上。
那张只有四岁的脸,却配上了一对老成的眼睛,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落款的裴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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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
杨钊一边走一边谩骂着,将李仲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骂了一个遍,心底暗恨道:“有朝一日,小爷发达了。第一件事就是要你这老不死的混帐好看,居然看不起小爷。”
远远的杨钊见鲜于仲通的那两个护卫向他这边走来。
杨钊心底一慌,左右一看,意图逃跑。
这刚迈起脚,耳中却听一高呼:“杨爷莫走!”
杨钊瞬间大悟,自己的身份不一样了,何必怕两条狗呢!
特地整了整衣服,大步上前,带着几分倨傲的道:“可是叫某?”
两个护卫在肚子里暗骂了一声,强堆起笑脸道:“除了您,这大街上哪里还有别的爷?鲜于老爷已经在剑南第一家摆上酒席,就等着杨爷大驾!
“好!前面带路!”
杨钊呼喝一声,大摇大摆的向剑南第一家走了过去。
这还未到剑南第一家,蜀中大豪鲜于仲通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往这方眺望着。
见到杨钊,这位蜀中一等一的人物高呼着走了上前大叫:“杨兄弟!”
杨钊也如见老朋友一样,大笑着道:“鲜于兄!”
这才多久,自己居然能够与这蜀中家财万贯,数一数二的豪绅,称兄道弟了。
杨钊就如梦中一样。
在鲜于仲通热情的款待下,杨钊也尝到了奢靡的滋味,那种感觉,让他这个原本的人下人醉仙欲死。
杨钊并未在鲜于仲通的款待下多待。
杨钊知道自己能够享受这一切原因何在,他真正的存在的地位在鲜于仲通这样人的眼中甚至不如一条狗。
可就是因为跟裴旻扯上了丁点的关系,鲜于仲通便舔着脸跟他交往。
裴旻,才是真正的大腿。
无论如何,都要把握这个机会。
美好的前景再向自己招手,绝对不能为了一点点的享受,而放弃大好的前程。
鲜于仲通大方的赠送给了杨钊大笔的钱物,还送给了他一匹代步的骏马,并且派人护送他去姑臧。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李白这一首《蜀道难》,还没有现世。
而唐玄宗李隆基的杨贵妃,十有八九也是黄了,不存在蜀中荔枝道。
故而现今的蜀道还是极为难行的。
即便一路而来,杨钊过的是大爷的享受,在这蜀道中还得自己独自行走。
行至途中,杨钊有些尿急,想要就地解决,突然记起自己的那玩意有点小,拿出来岂不让人笑话,自己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想了想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后边出恭。”
他说着左摇右摆的离开了队伍,在一个没人的角落脱下了裤子,对着万丈悬崖尿了下去。
突然斜刺里一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
然后身子向前飞了出去!
“啊……”
凄惨的叫声在悬崖四面回荡。
天很蓝,树很青!
梦想近在眼前,可是……
死神也在向他招手!
杨国忠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未来的锦绣生活,到死他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他!
中国历史上的十大奸相,就这样给摔成了烂泥,死的不明不白。
那些一路而来的护卫将他的死因归为……脚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