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置空这西域的门户。”
他手指重重的点着高昌,道:“西州之重,胜过西域任何一地。当年唐朝的太宗皇帝是何等厉害,他灭高昌之后,为何不立个高昌傀儡,而是将高昌编为西州?因为只要控制西州,就等于掌控了西域的门户,只要西州在,西域就乱不起来。”
“这西州的地理位置,如此重要,父亲可想过为什么裴旻敢置空西州?他就不怕西州有个异样?”
“这?”恩兰·腊云说不出话来。
虽然是父子,但是很显然:这对父子的军事能力,战略眼见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中上的。
“不怕,裴旻真的不怕,因为,他表面置空的西州,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置空西州!孩儿敢说一句,苏禄可汗要是有胆子入西州,他的下场就算不跟他儿子一样,全军覆没,却也不会有好的结局。”
“因为当他赶到的时候,他面对的不会是一个空置的西州,而是伊州都督张孝嵩的伊州军。”
“张孝嵩的大名,父亲应该听过,他的军略,或许不及封常清那么出众,却也非易于之辈。当年在西域的那一仗,打的是何等漂亮。占据西州地利的他,苏禄可汗讨不到便宜。反而陷入了张孝嵩、封常清、崔希逸这河西三都督的包围之下。”
恩兰·腊云失声道:“这怎么可能?张孝嵩率兵到了西州,那他的伊州呢,不要了?伊州周边可有不少的部族虎视眈眈……”
达扎路恭叹服道:“这就是裴旻的高明之处,就跟西州一样,看上去他是置空了伊州。但是置空了伊州之后的不久,会有人接替取代他们。任何觉得有机可乘的人,都会碰个头破血流。”
他用说的似乎不过瘾,还特地用手在地图上将河西的赤水军、大斗军、建康军、宁寇军、玉门军、墨离军、豆卢军一一的标示出来。
“父亲请看,河西军源源不断的向西域赶去,他们汇聚成了一条长龙,一段接着一段。前者的防线,由后者接替,层层叠进。看上去是不住的置空防区,实际上每一步都有后者接替换防。不但保证了自己领地的万全,还以最快最便捷的方式支援安西。”
达扎路恭睛泛着光,带着几分手舞足蹈道:“就如一旁棋局,裴旻掌控了全部,每一个棋子都给他用上了,而且用到了刀刃上。”
恩兰·腊云一脸的吃重,道:“这样一来,凉州军全部支援安西,岂不等于置空了河西……”
他这话音一落,立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反应过来。
裴旻除了是河西节度使,还是陇右节度使。
依照裴旻这种调度方式,置空的河西军,将会由陇右军接手。
至于陇右,四面都是大唐的疆域,只要守好莫离驿,陇右就算控制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莫离驿就在青海湖,身为青海湖的大将,他岂能不知早在西域战事开始的时候,神威军军使李翼德、宁塞军军使李嗣业、河源军使王虎、宁边军使史彦四军已经驻入莫离驿了。
达扎路恭此刻脸色的兴奋为失魂取代,说道:“我听说裴旻一得到安西战事的时候,在当夜在第一时间就达了六十多条将令,我一直想不透什么有那么多命令可下。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安西目前的情况局面,都在那六十多条将令中。他人还未到安西,那六十多条将令,已经先一步稳住了安西的局面。如此远见,我,万万比及不上……”
他一直将裴旻视为自己的目标,了解他模仿他,但是越模仿了解下去,这信心越是不足。
比起当初的裴旻,现在裴旻这一手近乎艺术般的调军水平,让他如望高峰,望而生畏。
恩兰·腊云想通了一切,也是久久无语,最终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直以为,此话过于传奇,没有多人能做到,如今看来,即便他达不到这水准,却也相去不远了。原本的裴旻,本就难以对付,谁料想多年不见,他进步如斯!”
顿了一顿,他突然想到一事,说道:“听说裴旻从裴家得到了已故名将裴行俭的兵书,李靖、苏定方、裴行俭一脉相承,如今到了裴旻这里……如此看来这不是传言,而是确有其事。”
达扎路恭一脸的羡慕,想着自己要是也得到李靖、苏定方、裴行俭的真传,自己的成就一定不会输给裴旻。
念道大唐的军神、战神、儒将都将自己的一身所学传给后人,自己这边的军神却……想想都心塞。
“元帅,赞普遣来密使,正在大厅等候。”
就在他们父子心底拔凉拔凉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吐蕃赞普的命令。
两人不敢怠慢,急急忙忙是往大厅赶了过去。
大厅里有两人,一个文文静静做着华夏书生打扮,另一个确是神神秘秘,罩着宽大的风衣,将自己包在里面,连面貌都看不见。
“见过元帅!”
那个做书生打扮的人,恭恭敬敬的向达扎路恭行礼。
“梅色兄长这是折煞我了!在我的心底,兄长,永远是兄长!”
达扎路恭嘴里说的亲切,表情也是一片友善。他精于做官之道,面前这书生叫朗·梅色,地位虽不及他,家族却是吐蕃朝堂上的重臣,万不能怠慢得罪。
朗·梅色颔首笑道:“元帅客气了!”
他一举一动,大有华夏文人的风采,指着身旁的那个神秘人道:“这位是于阗的驸马刁梓,他奉于阗王的命令面见赞普,意图依附我吐蕃。赞普特地命我带他来青海湖与元帅会晤,想听听元帅的意见。”
达扎路恭闻言神色微动,看着此刻露出真容,带着几分讨好媚笑的刁梓,道:“可是因为尉迟克?”
刁梓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顿了顿才如实说道:“确实如此,此事确实是我国三王子的过错,但即便错了,也应该有我于阗的的国法惩处,更罪不过死。杜暹却小题大做,不顾我王求情,将之处死。我王伤心欲绝,立誓与唐王朝势不两立。只恨国小将寡,无法撼动大树。我王深知贵国国王雄心万丈,有松赞干布之远大志向。愿意臣服赞普麾下,出兵助赞普攻取大小勃律,开打西域门户,为吐蕃效力。”
达扎路恭沉吟了片刻,陷入深思,望向朗·梅色道:“赞普是何意?”
朗·梅色道:“赞普大为意动,觉得可行。唐蕃古道重开以后,尽管我国经济得到了提升。可唐朝获益更大,从长远看,反而不利我国。而且他们这般正大光明的接收吐谷浑叛徒,也未将我国放在眼里。只要有利可图,什么盟约都是一张废纸。”
达扎路恭道:“臣明白了,回告赞普,达扎路恭同意出兵,愿意率兵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