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人回头招手呼喊,四周房舍中便奔出数百提械汉子,一起来围捕惊牛,看管这片的军侯虽觉得如此多人一齐出来有些蹊跷,但在伍寨中已住了这些时日,也未多想,只顾吆喝士卒一起拦惊牛,不让靠近。
这壮牛力气却大,几番追逐都被它挣脱,不多时,两方人马围着牛已混成一团。
待寨墙上动手已毕,追逐汉子中韩齐喝了声:“此等畜牲留之何用?”
韩齐上前一刀抹断惊牛咽喉,这是动手暗语,其余人等器械便纷纷往官兵身上招呼去。
伍氏部曲突然动手,同伴惨呼着倒下,官兵们俱都呆住了,脑里还没反应明白,刀枪又不留情地迎面而来,这才有人想着还手,只是仓促间那里还抵得住。
过了许久,墙外官兵才有人注意到内里隐约传来的惨呼声,还没开口发问,墙上已有人大声叹道:“这头惊牛力气可大,性子又暴,竟连伤吾寨中数人,实在可恨!”
在墙下官兵眼里,寨墙上同伴们已忘了职责,只顾面对寨内抚掌大笑,想必是在幸灾乐祸,叨扰人家这许久,实为不该,有识得先前说话的是伍氏族长,便不免对他有些同情,又听他身旁有人接道:“惊牛伤人,还请主人前往安抚才是!”
伍氏族长便领着部曲们下寨墙去,前面战阵中自家官军已很吃紧,眼见抵不过贼人,墙下官兵便又将注意力放回去担忧。
身后惨叫延续好一会方歇,想必是那惊牛实在强壮,伍寨中人难以制服。
抢占寨墙的全是卒兵,粮车处扮追牛的是韩齐领剩下卒兵并谷中精壮,伤兵处便由伍氏数百部曲前往,却是邓季和伍宁两人带队。
年纪比自己还小的贼姐夫这次将伍氏全族拉入深渊,伍宁对他不满顿时到了极点,脸色铁青着跟在队伍后面,怎么看也觉得不顺眼,若不是如今已骑虎难下,他都想施冷箭结果邓季了。
邓季哪知妻舅愤恨,即便知晓也无妨,他只顾提枪杀入,族长交代过,部曲们亦步步跟上,厢房外几名官兵不是够杀的,没多久就全丢了性命。
一溜厢房内里相邻土墙都被打穿,里面住的伤卒全是之前道途中数战中所伤,官兵在伍寨外立起营寨后,张懿觉得麻烦,新伤者便再未送入。
伤卒们早被屋外声响惊动,只是他们手中器械全无,又都负伤在身,贼人进来不免惊惶,眼看只有被屠之命,内里一名医匠冲出,挡在邓季面前厉声喝道:“尔欲如何?”
这名医匠并不高大,身穿宽袍,头扎赤巾,年约四旬,长得有些清瘦,拦在对面正容厉喝,身上竟有股凛然之气,邓季不由一怔,良久方晒道:“从贼者生,不从者屠之,如此而已!”
医匠怒道:“此等皆是伤患,难碍尔等之事,便是其内有家室老小不愿从贼,亦不致死,岂能嗜杀如此,多伤性命以失德?”
这些伤卒日后还能上战场的有十之六七,余者却连精壮都算不上,谷中至今便还养着数十残疾,不过如今谷内缺精壮,在邓季眼里,若其中有愿意从贼的,不妨带回医治,若不肯,杀之可也。
医匠拼命维护,邓季对他冷笑道:“他们是官兵,我是贼寇,自皇甫嵩以下,可听说过官兵饶贼不死的?让贼以德报怨?岂有此理!”
“吾不论官兵贼寇,眼里只有疾患!”
这医匠说得正气凛然,邓季却不大相信,提枪作势欲刺,口里问道:“你是何人?敢挡我去路!”
面前提枪的贼人身上犹有血迹,杀气不减,这医匠也不由害怕,有汗水顺额头滴下,心头如打鼓却仍自不肯退缩,开口道:“吾乃李当之,元化先生之徒也!”
提到自家老师,医匠倒胆气为止一壮,又喝道:“岂能坠了吾师之名,若杀伤患当先杀我!”
“哼!”邓季冷哼:“不认得!”
这医匠邓季还是佩服的,不过为试探是否真愿如所说般替伤患一死,提枪佯刺,却已被伍宁从后赶上,一把拉住枪尾,冲他怒吼道:“此乃华仙人之徒也,岂能加害?”
难道是名人?邓季不由冲自家妻舅好奇问道:“华仙人是谁?”
“华仙人乃沛国谯人,名佗,又名旉,字元化,医术通神,游走四方活人无数,年且百岁犹有壮容,民多称为仙人!”
操,还真是相当有名的名人,邓季不由一声惊叫:“华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