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孟昶笑道:“王家九郎真正是花了心思的,陛下你看看,今日他入的球可是最多!”娇语嗔目中令人浑身发酥。
“有赏!”孟昶哈哈大笑,看着那些个少年却不知道是谁,那个王家的九郎,一个标致的少年马上上前,站开一步得体的施礼谢恩。孟昶头一偏看向身边的大臣,有些人脸色有些阴沉,看到皇帝的目光看过来,马上脸上挤出了笑容。
一旁的王昭远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皇帝脑海里的份量,看到皇帝看过来,毕竟也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比较会揣摩心思。马上神定气闲的走了过来,虽然目不斜视,但是也掩藏不住眼神的喜色。
“陛下,九郎是微臣四兄庶子,自幼也自聪慧,但是因为在家族里是庶出儿郎,不敢随意污了陛下耳目,平时不敢荐于陛下跟前,好在九郎虽然笨拙,却也一直在府里学问习武,以图寻机报效陛下,报效国家!”言语间虽然有些谦虚自贬,但是谁都听得出来王昭远在表忠,和炫耀自己家族。
大家似乎习以为常,对这种奉承和隐喻的自夸话直接过滤,心里却嫉妒的发狂,都恨不得踹王昭远两脚。
孟昶平静的却询问了九郎的学业,难得得知居然文武兼备,自是大方的赏赐了个子爵出身,就是另外几个王家子弟,也自是大有赏赐下来。
一旁大臣没有人敢吱声,谁都不会这么傻,这个时候皇帝正高兴着。因为砸别人的饭碗,就是变相砸自己的退路,这个简单的政客道理,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即使平时政见和王昭远相左的,这个时候都没有人站出来。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皇帝孟昶没有别的吩咐,也没有容大家说些事情,就叫大家退下,自己带着花蕊进内殿去了。这些大臣看孟昶似乎还有几分兴致,都不敢触皇帝霉头,相互对视摇头而出。
却说那几个王家子弟,却随着王昭远一起兴高采烈的出宫来了。王昭远脸色平静,领着大家中规中矩一路无话。刚刚要出得宫门,只见一个黄服内侍匆匆过来,王昭远不敢造次,领人在一旁等着。
这个内侍托着一个小玉盘,玉盘里用黄锦盖着一件物事,走到跟前和气的对王昭远点点头,却是没有说话。待得慎重的把玉盘递到九郎手里,然后一脸关切的说是娘娘所赐。
王昭远知道分寸,也没有多余的话,连忙领人谢恩,又给了内侍一些随手,命九郎收好赏赐,在这里自己却也不看,带着诸人出宫回府。
待得进来府里,王昭远让大家都到了书房。王昭远其实也没有什么大学问,不过自从在皇帝幼时即为相伴,颇为了解孟昶的心思,时时研习一些兵书战略,经常在皇帝身边以代天子征自居。
心里大有赵括的才华和口才,偏偏博得孟昶开心十分信任他。他在皇帝孟昶身边飞黄腾达后,从卷帘使、茶酒库使、通奏使、知枢密院事、眉州刺史、永平军节度使、燮州宁江军节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一直到同平章事。他可以说是蜀中最没有波澜升级的人物,但是他好在有些门客,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主动退了通奏使这个职务。
文的不行他拼命学习武的,身边确实招揽了许多寓居蜀中的文人门客,反正以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名望,也能唬住不少不同心思的人。故而也托人装门面,收集了许多前朝孤本,古香古色的书房,看起来也颇有几分气势。
这些年他也自然让家族里的子弟都学习,看着眼前的这些少年,王昭远有些希翼也有些骄傲,静静的在自己那张紫檀罗汉榻上坐下,王昭远微眯双眼,沉思了一会儿。
“今日无他事,只想提醒一下你们!”听到王昭远说话,几个少年都站直微微垂首。王昭远轻轻睁开眼睛,看到少年们的状态,心里舒适许多,方才淡淡的接口道:“恩宠来自于皇帝,只有一切为了皇帝,就永远不会犯错。恩宠有尽时,你们须要记得不能持宠而娇,以后王家就得靠你们,好好努力!”
看到王昭远挥了挥手,也没有提王九郎收到的赏赐,大家便知道刚才的话大多是为了警示九郎,也有警告大家的意思。大家心里没有了出宫时候的欣喜,见王昭远无事大家退了出来。
王九郎和兄弟们分手,便往自己的院子来了。他因为是王家的庶子,自然平时待遇不同诸人。但是好在他出生时王家已经发达,父亲又是王昭远的亲堂兄,所以身边的用度一切比别的大户人家,已经是好的太多了。
进来自己院子,让几个下人们退开,自己径直推开自己房门,便见到房里有两个人。
王九郎丝毫没有惊讶,反而一脸喜气,转身就关上了门,把手中玉盘小心放在了桌上。
“恭喜了啊!王兄!”屋里那个身长七尺,消瘦精干的青年,脸带微笑向王九郎拱手恭喜。
“此事当感谢韦兄和曲兄啊!”王九郎居然对着两个人鞠身大礼。
窗外几杆青竹,一片假山,屋里三人却客套后,居然一番密谈。
“啊!”看到杨山和杨水齐抬进来的整只老虎,陈权不由神情一愣霍然起身,已是满脸喜色。
方才吴敦进来说侗蛮想送块好虎皮给自己,吴敦还以为吴敦又想来蹭个什么机会。但是,当初自己一直和人夸口,说要送人家一张好的虎皮,却一直不能实现愿望,如今听到这个机会,不管是真是假,便让吴敦把几个人人摆渡领了过来。
如今看到这只老虎,陈权再无怀疑,不由命两个人放下,两个人和另外三个都站在了一边。陈权根本就忘了几个人,何况还有两个女子,便也没有放在心上。自己便喜不可耐的蹲下来,拨动查看这只没有了生命的老虎。
果然是一头很好的成年老虎,难得的是身上明处没有一丝伤痕,让陈权惊讶的是,虎头居然是被人把里面的骨头敲碎了。
陈权虽然不是江湖上的高手,那也是军中的干将,因为有事得罪了人,才会从黔州被安排到这里来的。看到老虎的样子,他心里的震撼不亚于自己的被贬,他知道这需要多大力气,何况虎皮丝毫不伤。不由缓缓抬起头,看向杨山两个人。
几个人的兵器都留在了西秀渡那边,进军营吴敦这些还是懂得,毕竟这里可是蜀国在西秀渡的军寨里。看着陈权盯着两个人,不由赔着笑道:“陈校尉,感觉如何!”
“很好!不错!‘陈权缓缓的站了起来,不过右手却不由把住了剑柄,盯着两个人道:“不知道这只老虎是你们谁打死的!”他心里已经产生了怀疑,这种死法的野兽,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了。
杨山看了眼杨水齐,杨水齐神色平静含着笑,他看了眼杨山又看向陈权。吴敦才一脸惊讶的发现场中不对了,看着那个女孩华丽银,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陈权身边,吴敦只感觉浑身发凉汗毛倒竖。
她的一只左手却已经按在了陈权右肩上,陈权一动不动冷汗直冒,只感觉自己整个右身麻木了,不由惊讶的看向华丽银。一旁几个士兵正要上前来,陈权连忙出声:“大家别动,某家没事!”他明白对方要对付自己,随便都可以搞定。
陈权堆了个笑脸,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强忍身体的剧痛道:“几位不是侗蛮吧!”
吴敦一头雾水,杨山和吴力没有吱声,那个杨水齐却微微笑了,淡淡的说道:“陈校尉聪明!某家是汉人!和这位吴兄弟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也不必担心,某家是过来和陈校尉谈一笔生意的!”他人畜无害的笑容,在陈权眼里却宛如恶魔的神色。
那几个士兵十分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却只见那个华丽银瞟了他们一眼,然后轻轻哼了声,足底下的石板地沙沙出声,居然裂开成蛛网一般,看得几个人遍体生寒。再见她右脚微顿间,一块两指宽的碎石块凭空弹起来半空,她右手柔荑纤手中指和拇指一弹。
砰的一声,一旁兵器架上一杆长槊杆被石块击中,败木一般粉碎了,重重的槊头掉在石板地上,铛铛有声。
几个士兵吓得脸色发绿,哪里敢有什么想法,谁都知道,自己的头没有那杨木杆结实。就是陈权也更加不敢动弹,其实他也动弹不了。不说她的手在自己肩上,就是他这么一弹,自己脑瓜子不得开花!
吴敦一脸茫然,隐隐知道不好。杨山脸色似乎也一暗,看了杨水齐一眼后,见杨水齐没有吱声,便走到他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别怕吴兄,没有什么事的!”吴敦本能的点了点头,哪里还会说话。
“某家奉湘西王之命,想修复黔江这地方各族之间的关系,西秀渡是各族纠结最多的地方,所以蜀国在黔州的势力必须要退出。校尉是黔州军队在保靖和黔州最前方的军寨,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扼制天险可以说至关重要,所以,某家冒昧想和校尉聊聊,看看能不能合作!”
大家稀奇古怪的坐定,杨山和吴力站在了门口,自然是防止外面来人。华丽银则仍站在了陈权身边,杨水齐和陈权并排坐了下来。那几个士兵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看到华丽银刚刚的手段都还是有些紧张,尤其看到屋中间那两个浅浅的脚印,和裂开成龟纹的石板,一时间都不能回过神来。
“至于这些各个族民,武陵侗是某家奉命联系的第一家,自后酉阳周边八家洞主在湘西王的调停下,放下彼此的仇恨,画地而治。如果陈校尉把这西秀渡交给某家,当是造福万民之事!”杨水齐淡淡的说道。
陈权轻轻闭上眼睛,深深的呼了口气,许久方又睁开:“某家一家老小,某家整个家族都在黔州,某家有得选择么!”他无奈的看了眼房里的人:“酉阳历来就是侗家最大洞主冉家天下,即使和楚地苗蛮历次大战,他们也丝毫未伤根本,诸位难道有能力,,,,,,?”
“陈校尉大可放心,西秀渡这一百来号人,人人有得保障,不过暂时还需诸位去一处地方待上几月!”杨水齐胸有成竹一般微笑:“杨山兄弟不日就要成为冉家当代洞主的女婿,到时候陈校尉一定要多喝一杯!哈哈哈!”
陈权一脸平静,只能陪着微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