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荆湖路治下军州府衙已有降从官员要做人情,私下里示意要以重金孝敬你二人?”
张仁见说立刻回道:“是哩!且那干厮鸟也曾说那几万贯的好处只是送与我与李义兄弟,另有重利孝敬,还要请咱们转送于哥哥你。这却不是摆明要教俺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然而张仁、李义二人说罢,又拍着胸脯豪言绝不会收财纳贿、逾制曲法,可他们两个脸上仍不由流露出几分肉疼不舍之色,却又要扮出轻财廉正的坦荡模样,那副形貌倒也甚是滑稽好笑。
杨林则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宋时也未必没有好官,哪怕是咱齐朝吏治清明,可那处官署利头越多,所部职司的贪官污吏也难免越多...如今我朝接管宋廷诸路转运司署,核实榷课账目,旧账难讫清得分明,也正方便有些贪财奸官趁机中饱私囊。而陛下安抚肯降从的宋廷臣子,大多人按原职叙用,然而四百多处军州府署官吏,也是忠奸难辨,要吏治清明,毕竟不是一蹰而就的事,...也终不能教那些于宋朝做惯了赃官贪官的厮鸟以为降从了我齐朝,也仍能瞒上欺下的按先前的法子贪污敛财,继续做压榨百姓的歹行。”
略作思付过后,杨林脑中蓦的灵光一现,随即赶忙对张仁、李义又嘱咐道:“两位兄弟再至治下州府公干时,若仍有司掌出纳钱粮、征解课税的官吏巴结你们要做人情,尽数纳下无妨,只是何人刻意要打通干系,所进奉钱物多少也务必原原本本记得个分明,届时也必有大用处......”
杨林却是忽的想到:因为张仁、李义当初都是于汴梁城酸枣门外厮混,时常到大相国寺菜园内偷盗菜蔬的市井泼皮出身,虽然相处多年,杨林也深知他们二人义气深重,且为人处事也有底线。但是张仁与李义的形貌气质、言行举止至今也仍不由透着几分刁猾猥琐,浑然不似是甚么正气凛然的清正官吏,倒更像是宋朝时节那些倚仗权贵势要发迹,而于朝廷重臣府中当差的虞候干办......
而那类权贵府中的亲信当中倚仗权威,伸手要钱的爪牙宵小比比皆是。而贪官要巧立名目营私敛财,还要尽可能保住官位不失,也必须要上下勾结、打通干系,而能得巡检司、提点刑狱司巡按诸路军州的官员纵容包庇。
尤其是如今齐朝取代宋朝的要紧时节,恐怕有不少以权谋私惯了的宋廷州府官吏急于重新打通官场的人情关系,寻求官官相卫的庇护。而杨林身为巡按接管各处宋廷转运使司清点课税钱粮的都转运使,也不可能事必躬亲的跑遍各路、州、县府署去察视。张仁、李义则身为都转运使司下辖的虞候,权限说大不大,但也是能为那些地方上谋私敛财,企图逐层贿赂买通上官的州府官员牵线搭桥而不可或缺的一环。
而寻常军州府署官吏觑见张仁、李义这般形貌的人,遮莫多半也会先入为主,以为他们也是完全可以行贿收买的权臣亲信,当然便会对张仁、李义百般讨好、迎奉巴结,以为他们也与当初宋廷转运使司派遣至地方上巡按的权官亲信那般能够买通...那此行又可诱使得多少贪赃官吏露出狐狸尾巴,能教朝廷大致能分辨得清这大批降从的宋廷官员谁贪谁廉、谁忠谁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