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执意取道突围过去,恐怕军心必然溃散。毕竟朝廷在这河北、京东等失地已不得人心,兄长再是尽力招抚,也是难以挽回局面啊......”
马扩兀自踌躇思付时,又听得厅堂门口处有人叹言说道之后,也不由得面露苦笑。来的那人唤作呼延庆,也是大宋开国名将呼延赞的嫡派子孙,本来也是驻守于登州治下的平海水军指挥使。然而呼延庆又因通晓契丹、女真等诸族言语,且博学多闻、善于辨谈,当初也曾受朝廷任命随着马政、马扩父子出使金国促成海上之盟。然而呼延庆当初奉赵佶诏令送金朝使臣归国后不久,尚于返程回复汴京朝廷途中,金国便已悍然发动侵宋战争。呼延庆辗转流离时,听闻得马扩出逃流亡至赵州赞皇地界组织五马山寨等地的民壮义勇抗拒金虏。
当初一同来往出使金国,呼延庆非但与马扩交情笃厚,也更清楚其为人绝非是畏惧外寇势大而丧权辱国的奸厮宵小。当初他蔡京、童贯等权宦甚至官家都以为联金灭辽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早因趁势夺取燕云十六州这等宋朝历代君王重臣都未达成的不世之功而心热眼红,他们这些曾经为促成海上之盟而跑腿交涉的使臣,就算亲眼所见女真金人可不只是对辽朝足以形成灭国之患的迹象,当初童贯这个一直意欲被御封王爵早想得发疯的权阉又怎可能听进去半点劝?也没有人会比呼延庆更了解马扩是枉遭追咎降罪蒙受不白之冤,是以前来协助其组织抗金武装对抗外辱,呼延庆自也是义不容辞。
可是如今占据赵州、信德府的金军虏寇虽然已被杀退,马扩统御得数万兵马却仍处于金国、萧唐双方势力的夹缝当中。孤军力抗金国寡不敌众,而率领两地军民往南面迁移,又难免会与萧唐所统领的义军兵马发生冲突,马扩进退维谷,对于麾下儿郎对朝廷心寒意冷,而对萧唐所部强军的厌战心思也已经十分清楚,眼下又听得呼延庆喟叹说罢,他默然片刻,遂出言回道:“方今形势跋前疐后,确是难以顾全,而呼延兄弟却又有何对策?”
呼延庆见说垂首微做踌躇,似是笃定了心思,终于还是说道:“兄长隐衷苦处,我当然体会得清。沉冤却不得昭雪,难以向朝廷剖白心迹,而统率着数万勇健仍为国做抗金大事,粮秣难以为继,遂只得奇取两处州府。与其以孤军直面金虏敌众我寡...如今恁般却也未必是途穷绝路,而萧任侠的确为朝廷所忌,可迄今为止他招聚诸部豪强勇烈之士力抗外寇,救民济世的义举我等也都瞧在眼里......
非是兄长背负了朝廷,也非是吾辈不肯尽忠于官家,如今纵赤心报国护民,非但不得洗刷冤情,回到朝廷反坐其罪,若依我说,不如就索性投从于萧任侠吧!如此虽是负了朝廷,可是我等苦心,官家与朝内重臣又何曾能体恤明察?”
“看来兄弟你已是拿定了主意了......”
马扩惨然一笑,他似乎对于呼延庆的心意也早有所料,遂又叹声说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更何况是众多肯赴国难奋战的好男儿,与其同室操戈,也不如教他们各按己愿,好歹仍能为北驱虏寇尽得一份力...呼延兄弟,你曾在登州平海军任指挥使,我听闻那萧唐麾下有一路统军主将唤作病尉迟孙立的,曾是镇守登州蓬莱指挥使司的兵马提辖,虽然分别于蓬莱军司与牟平海口当职,好歹都是把守登州水陆军旅的官将,也有袍泽情分...更遑论萧唐麾下马军大将双鞭呼延灼,与兄弟同为我朝开国勋臣呼延氏嫡派将门子裔,有这等人情在,想必你若去投那萧唐,也能得受重用。既然只得各奔前程,我也唯有祝你能一展所长,也不必再与我恁般蹉跎屈沉了。”
本来呼延庆听马扩似乎似是回转心意而正感惊喜,可再听其把话说到最后不由面色立变,遂又连忙问道:“既是许我与一众不愿与萧任侠兵戎相见的弟兄前去投从,但为何又不肯同去?兄长,你却又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