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勘定祸乱、匡扶社稷的是他萧唐,驱逐鞑子、拯救乡亲百姓的,也仍是他萧唐,接连重挫金虏大军锐气,终能教俺们集出得心中无穷恨意怨气的,也仍旧是他萧唐!全因他对官家没甚忠心,早晚俺们便要与他所统领的抗金豪众兵刃相向?就算除了那萧唐,俺们家人乡亲生计又可曾能好了?甚相公高官,便能高看俺们这些行伍出身的泥腿子了?听闻他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殚精竭虑的,也教治下宋民百姓得以安生,说到底,官家与汴京那些朝官觑他为乱臣贼子,终有一日,俺们也只得与萧唐所部的兵马玩命时...直娘贼,于国于民,到底哪个才是祸害江山的首恶!?
一种悲愤的意识一旦在心中油然而生,也不由得于宋军将士当中蔓延开来。兴化城头那些西军将兵,各自神色复杂的觑向对面渐渐远去的义军部曲,他们本来紧紧攒住手军械的手掌也不由缓缓放松下来。许多将士心中感慨,忽的先是有十余人起头,很快的也感染得周遭大众的军兵也都深吸了口气,先后应合着离去的义军将士齐声高歌,也尽皆高声唱道: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本来于兴化城内外隐隐呈对持之势的双方将士,在这个时候却是遥相呼应的高唱同样一首能够直抒他们胸臆中豪情的曲目。一股豪迈悲怆之情,霎时间似充斥于天地间。
而策马前行的萧唐也听见身后兴华城那边传来宋军将士的齐唱应合之声,他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看来十分从容,又显得有些感慨。
此行前来的目的,这才算是彻底达成了......
然而对于城楼上冷眼观望的张浚而言,凭心而论,受到周围雄壮苍凉的气氛感染,他心中也是倍觉感慨。然而眼见自己统领的诸部宋军非但没有对萧唐所部军马抱着任何敌意,相反的却似是息息相通,竟然完全受那乱臣贼子的说辞影响,这也教张浚更感心绪复杂,到底是对官家而言为心腹大患的贼子,如今以如此手段煽惑己方将士军心...如今看来,比起金虏外寇,果然还是萧唐这厮对朝廷的威胁更大!
而周围几个宣抚处置使司的虞候官眼见张浚的面色已然变得愈发难看,当中也有人绰起挎着的腰刀,立刻转过身奔将过去,连刀待鞘的朝着近身处一个唱的最为欢实的都头官打将过去,口中还大声喝骂道:“放肆!宣抚相公面前,全无忌惮,哪里容得你这厮们喧哗造次!还不快闭了鸟嘴,休得再唱!”
哪知那都头官一把抓住指往自己脑门打将过来的佩刀,当即也瞪目骂道:“呸!我们自唱歌,干你甚事!老子唱得是愿以死报国,叹息多少袍泽弟兄拼得忠魂埋骨,却不得北上豁命去与鞑子厮杀!怎么,这又是犯了甚么忌讳了?遮莫你这厮们也要如定曲都统制的罪那般,来拿老子不成!?”
如此一闹,城头上方登时不禁哗乱了起来。在旁吴璘面色铁青,只觑了自己兄长吴玠一眼,便立刻上前喝止住那些激愤的军士。而吴玠的眉头也不禁蹙成一团,他的面色愈发凝重,心中也不禁付道:
本来金军再是猛锐难挡,就算终有一日战端再开时,先前经宣抚相公筹谋部署,扼住连接陕、甘、川三地兵家要隘处,据险而守,麾下将士奋死用命,且调动起诸地乡民百姓众志成城,想来也足以遏制住金虏趁势侵害的势头...可是倘若来犯的敌军,终有一日要换成萧唐时候......当真便能鼓舞得各处军民同心用命么?我等在此戎卫死守,却又当真能够守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