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生出杀他的心思,再到由王庶首告,推举曲端的雠家康随为主审官员,吴玠的确就是促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本来以为一切就按吴玠料想的那般,张浚相公终于决定铲除屡番挑衅他权威的曲端之后,转而对自己十分器重,还提拔得他吴家兄弟共掌帐前亲兵部曲,既然攀附得朝中的显贵权要,再加以时日,总掌宋境西北、西南诸路军政大权也不是没有可能。吴玠正值踌躇满志时,然而曲端那个眼中钉、肉中刺竟然被人救下脱逃了!?
心里虽甚是愠恼,可是吴玠仍尽量稳住心神,并寻思付道:然而曲端那厮就算逃了,已必然不会为朝廷所容,可是下一步他却又会如何打算?是打算试图煽动军心,与旧部互通声息大弄?再无国家朝廷倚仗,那厮就算有割据自保之心,于如今恁般时节上也难以长久...而那曲端虽然可恨该杀,性情也端的矜忌桀骜,但投从金、夏等外虏敌寇这等违背大节的歹行...我与他虽然势不两立,但曲端的确也自视甚高,多半也不会打算投虏而自污了名声......那么他为了自保,却还剩下哪条路可以去走?
等等......却不是还有那又擅自统领大军,开赴至关西地界甚至还杀败了完颜粘罕、完颜娄室所部金国大军的萧唐!?
吴玠思付一番,蓦的他面色一凝,眼中也当即闪过一抹异色,霎时间他又想到本来据押解曲端前往恭州刑狱司,于途中却逃还回来的军士报说是撞见了流亡的金军鞑子。然而那所谓的金虏残部动向本来就十分蹊跷,逃亡保命要紧,怎的却碰巧撞见了宋军内部要清除的大将,还要耽着凶险助他得以逃脱?
再一联想到萧唐身上,吴玠忽然发现所有的可疑处也都能解释得通了,他兵马屯驻的领土与己方接邻,名义上又是宋廷的帅司藩属大军,要派些军马潜入也甚是轻易...本来寻思是否有曲端旧部忿恼上官枉遭冤罪收捕,而冒天下之大不韪私下劫囚奔逃,但到底是宋廷西军将士,在不确定曲端是否会被定罪伏诛的情况下,他麾下嫡系心腹,又怎会贸然抗旨坐实了自家上官的违逆大罪?
遮莫萧唐打算搭救曲端,也是早有预谋的,而教吴玠现在仍想不通的则是,萧唐又是怎么料定了张浚相公已经打算下手清除了曲端那厮,而在其方自收捕下狱,并押解往恭州刑狱司之际萧唐那边又如何立刻便有所动作?遮莫这恭州宣抚司当中,也有他安插进来的眼线耳目不成?而至于萧唐暗地里打算救下曲端的动机也十分明了,如今还有谁早已不必把官家朝廷放在眼里?而如今听命于萧唐的诸部军将,又有多少本来身为宋廷官将,本来也曾忠心不负朝廷,却遭屈沉打压,亦或遭先前弄权的奸党构害而再不得国家录用,却尽教那萧唐趁机招拢得的人物!?
吴玠思付时,本来甚为冷静的面色也不由变得愈发复杂起来,如今就差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几乎也能断定就应该是萧唐出手救下了他的仇敌祸患。然而多了那萧唐横插一杠,只怕事态也将变得愈发严重。这个时候,吴玠面色神情看似倒有些感慨,心里也暗付叹道:萧帅,你是末将昔日的恩官,但到底是各行其是、渐行渐远,如今多半也是你救下我的仇家曲端,我虽早便想到你我将会在沙场上相见,但遮莫那一天,也要比我预想的会早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