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牢狱院,死囚官狱。
阴冷潮湿的牢狱内四处都散发着腐烂气息,墙壁上各处也都是斑斑斓斓的血锈痕迹,也不知上面到底有多少受刑囚犯淌流的鲜血经积年累月干涸而成,只从环境上而言,此间也可说是大名府城内个机枢当中最是阴暗的所在。起先大名府城郭失守,此处也曾被金国兵马以及投金辅军用来关押折磨些城内百姓以做杀鸡儆猴。然而此时却是收押着一些俘虏的女真官吏,以及也正等候大名府百姓检举首告的投金宋人。
而就在大名府官狱内最深处的一座极是逼仄狭窄的死囚牢内,非但潮湿腐烂的气味直教人十分不适,四下里墙壁阴暗处尚不知有多少老鼠与各种爬虫来回窜行着。然而直到萧唐亲自前来时,暂时分拨把守此间的军卒顿时慌头慌脑的忙碌了起来,对于那些俘虏的女真、杂胡鞑子,以及那些投虏外寇的奸厮鸟被收押于此处,便是暂不动用酷刑炮制折磨,也正要教那厮们多吃些苦头才是。但如今可是自家哥哥亲自到了牢狱内,若不好生收拾一番,却不是忒过怠慢了哥哥?
“不必忙乱,我稍待便走,只是与这厮还有些话讲。”
萧唐简明扼要的说罢,他也清楚如今暂接管牢狱院差事,又在故地做起老本行的蔡福仍是伤倬于兄弟蔡庆身死悲恸,便是真打算动用甚以往官狱内炮制俘囚的歹毒手段也是轻的,过往宋廷各处州府牢城官狱内遮莫囚犯等阴暗腌臜的勾当,于自己治下时务必须大加整顿,但只是现在,萧唐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关押在官狱内最深处的死囚牢里的,也正是陈希真那厮。
待死囚牢的栅门被打开,又有小厮慌忙抬着把交椅进来,萧唐踅将进去安然坐下,再直觑向坐倒在地的陈希真。二人目光对至一处,暂时倒也可说心平气和,也不似是彼此都恨不得弄死对方而由来已久的死仇宿敌。
“今日你倒亲自前来见我,遮莫老夫的死期将至了?”
陈希真脸上血渍斑斑,一头花白的头发乱乱蓬蓬的,他整个身子直处于只拳头大小窗儿射进的一缕光线之下,也能明显看出他身子周围尽有浮尘飘浮,还有些飞虫来回肆意盘旋飞舞。虽然蓬头垢面狼狈到了极处,可是已沦落到恁般境地的陈希真似乎仍是不愿在自己的深仇死敌面前服软露怯,而尽力摆出副从容淡定的嘴脸。
随即陈希真将手一举,却是攥着一块发了馊味道也似乎直教人作呕,看似是窝头却因发霉腐坏而黑污污一团的物件,并面带讥讽之色的对萧唐说道:“就算是死囚也须饱食一顿断头酒,可是萧...嘿嘿...我如今是须当唤你做萧任侠?萧元帅?你纠聚的手下到底是群卑劣的贱民贼人,虽然你我确为死仇,可我的确也敬你有胆识气魄,然士可杀不可辱,你手下的贼厮,便用这等下作法子作践老夫?”
萧唐见说也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这倒的确是我疏忽怠慢了,既然你即日便将上路,但要甚酒肉,我自会吩咐狱卒备置,也保管这几日你能得酒足饭饱......”
然而萧唐正说着,他忽然一顿,旋即又悠然说道:“毕竟陈道子若不是不把身子将养得好些,我也担心你会挨不过连着几日的刀剐凌迟啊......”
陈希真见说他本来故作淡定从容的那张老脸蓦的沉了下来,并直勾勾瞪视着萧唐,沉默半响,忽的又咬牙切齿,言语中也满是怨毒的切齿恨意:“不错,老夫与你这贼子之间,从初识起便水火不容,无论谁落到谁的手中,彼此都明白皆无法得个善终。但有件事我当真疑惑至今,你这小儿为官为贼时,老夫也不得不承认你处事有分寸,就算起初不愿投从甚至与你为敌者,许多非但不曾赶尽杀绝还多有救助。以此市恩贾义,是以无论官军出身、绿林顽贼,也蛊惑收罗得许多人手,皆肯为你所用......
但老夫当初于汴京隐忍蛰伏,也不似高俅老贼与他纵容的高衙内那纨绔子一般早败坏了声名。你们这群贼子,自诩甚替天行道,誓不损害忠臣烈士,但老夫当初尚未曾侍奉金人之前,非但屡番设计不成,反遭你这贼子算计,而听从我招拢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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