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的身子重重摔落在地上,他皮面乌青,额头与嘴角也都渗出血来,再颤巍巍的抬头望去,就见杜迁、宋万等昔日的旧识直怒目瞪视过来,周围也早被一彪军士团团围住,早想逃遁已是绝无可能。
而杜迁与宋万眼见那个当年好歹是梁山泊第一任大寨主,常好故作斯文而被唤作白衣秀士而的王伦如今两颊瘦削、面色灰败,鬓发间也已染上霜色,尤其是在云里金刚与摸着天这两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头领衬托之下,他佝偻着身子又是副戚戚惶恐的模样,看来被晁盖驱逐出梁山泊后四处飘零游走,这些年着实也受了许多苦楚。
只是如今在这种情形之下相见,杜迁、宋万情知王伦既在营盘内出入,眼下撞见梁山杀来的兵马又是慌张躲避的模样,看来也不是受金军拘役的流民百姓,几乎料定也正是他向金军陈说梁山泊水情地势。他们二人也丝毫不念旧日搭伙那些许情分,宋万先勃然怒发,戟指蜷缩在地上的王伦大骂道:“王伦!当初我枉自还唤你一声哥哥!你这厮再是不成气候,倒恁的无耻,去投靠祸害江山故土的外虏鞑子做狗!既曾是在绿林中厮混过的人物,好歹也须有些血气,你却偏生要做断了脊骨的奴才!”
本来瘫倒在地失了魂儿一般的王伦见说脸上蓦的露出怨毒之色,他似乎也晓得既然落在梁山兵马的手里,情知必死,又听宋万做义正言辞状对自己叱骂,索性要把心中积压太久的怨恨发泄出来,遂猛的抬起头来,恶狠狠的说道:“杜迁、宋万,旁人皆可以辱骂我投从金人,唯独你们这两个背恩忘义的小人不行!就算我只是个不及第的秀才,但好歹做主决策,聚集了不少人马到梁山泊啸聚安身,你们这两个厮鸟只是身材高大,武艺也只平常,没十分本事,在道上又别无甚么人情寻觅,除了跟从于我,在绿林中打踅多半反要遭强人当成手里行货,如何能做得把交椅在梁山泊上快活?可是我把你二人当做心腹,你这两个无胆厮鸟却又是如何待我的?
当日晁盖那伙杀才鹊巢鸠占,迫逐我下了梁山,既是绿林中人,本来最该重江湖义气,你们非但不为我出头,各自却被骇得噤若寒蝉,反倒直言要为那坏了绿林道义的晁盖执鞭随镫!直待晁盖那厮失势,你们反投宋江,而宋江受招安倒受朝廷摆布拼得兵马七损八伤之后,与你们素来交厚的朱贵被他萧唐手刃,你二人又只图苟活安逸,全然不顾义气,倒又改换门庭拜那萧唐做哥哥!你们反复背义,还有甚脸面来叱骂我要谋个前程!”
本来宋万听王伦如此反口痛骂更是忿怒,然而瞧他瞪着那一双如毒蛇的眼睛透着无穷的恨意更不由一怔。王伦深恨他们二人当初没有挺身而出宋万也能理解,可是他又凭什么只因这股恨意投靠金寇便会如此的理直气壮?
杜迁忽的站出身来,居高临下俯视仍是满目怨毒的王伦片刻,又叹声说道:“就算我杜迁是个浑人,却也晓得你王伦为何只把我与宋万当成心腹,因你心胸狭窄,素来妒贤嫉能,但恐本事奢遮的众豪杰以势力相压。你骂我等无义气,可当初多曾亏了柴大官人接济本钱占了梁山,我也曾劝你顾念柴大官人情分与江湖道义,多结纳些来往落难好汉,你又可曾听过劝?你待柴大官人便不算忘恩背义?你只打算因循沿袭自占山寨,梁山泊在你管下便如一滩死水......我与宋万、朱富追随你并着七八百小喽罗做占山霸水的勾当不过只是浑噩度日,就算晁天王不来强取,想必也要遭道上其他豪强觊觎。
当初我跟追随你先得占据梁山啸聚,也是因那世道混沌,不愿苦熬忍受怄那口鸟气,可但凡能把握住个活得有出豁的时机,男儿在世谁又不曾打算建番大事业?萧唐哥哥所谋的大业,力抗金寇抵御外辱,非是打家劫舍的绿林勾当,现在也不该因旧时绿林恩怨而坏了大义,你再是不济,好歹也不能做数典忘祖的投金宋奸!”
王伦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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