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唐拉扯起诸部以先前背反朝廷乱军为主的强兵劲旅,他是否又情愿耽下这最为艰巨的重任,而率领所部兵马去与敌军当中最为强悍的主力部队正面一决雌雄?
“金军主帅完颜兀术那厮,不止是我正要去寻他,想必他也急于寻我正要做个了结......”
帅帐内片刻沉寂过后,倒是萧唐先悠声说罢,随即又道:“宗相公,恁与诸位头领只管控扼来往要害地域,抵住屈从于女真鞑子的伪齐兵马与金军别部便是,敌酋完颜兀术所率的两万铁浮屠拐子马及那数万步军,便由我率诸部同生共死的兄弟前去与之决战。完颜斡鲁补、完颜银可术......几阵惨烈艰危的战阵我与众兄弟众志成城也都拼得挽回局势,今番也自当由我亲身前往,以靖平京东路的艰危局面。”
当萧唐掷地有声的说罢,帅帐内杨进面露不屑之色,也不由得低声嗤笑了声,只是他不敢忒过张扬的出尖露头。因为杨进连同在场其他各路绿林强寇首领一般,决计不愿以自己拉扯起的兵马家底去与金国那一支如今于京东路来往纵横,也教宋军闻名色变的精骑劲旅硬拼。
就算萧唐侥幸能杀伐得胜,与那等金军精锐重骑硬抗力拼恐怕也只能争得场惨胜,两虎相争,小者必死、大者必伤,届时他赖以在恁般世道立足的兵马又将会消耗伤亡多少?
然而听萧唐干脆的应允由他率领所部义军去与金兀术统领的金军主力正面对决,宗泽心中似有颗大石忽然放下的同时,也顿觉万般感慨。
毕竟宗泽早年历任诸州各县为官,也早听闻过萧唐的生平事迹而对于他的印象实在忒过复杂。这萧唐起初不过是大名府治下一处集镇的东家少主,还曾是有命案在身的配军罪徒,虽然后来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号,也还不免要奔走于权贵门下,然不出数年的功夫,他却得官家宠信扶摇而上,虽然算不得权倾天下,可是当初各部军司诸般武臣军将在他面前也都须束手低头。
以萧唐当初在朝廷中的地位,不似蔡京、童贯等势焰熏天的权臣受世间骂名,又忒过树大招风,生时做得权勋贵胄,身后庙食祭飨、荣享世禄,仕途官路可谓是不可限量,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干下啸聚绿林群寇背反朝廷这等惊世骇俗的谋逆大罪,于金寇南侵国难时救二帝,朝天阙,更是力挽狂澜震动天下,也不由教宗泽慨然叹服。
然而一朝既为逆贼,如今举动便已愈发招人猜忌戒备的萧唐久后必不能为朝廷所容。宗泽自知须倚仗萧唐,心中自也是存着打算驱虎吞狼的心思,可是宗泽也很清楚如今宋廷能保住大片江山未曾沦陷,也是全凭萧唐率领他麾下诸路义师拼死用命支撑住了局面。每逢外寇强敌精锐,仍是他坚决果断的力挽天倾,重整大宋山河,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对于朝廷而言,萧唐此子固然是心腹大患;可是对宋廷百姓而言,他的确是救民济世的领袖表率。
想到此节,宗泽也不由暗叹一声,无论以后是敌是友,他当即起身向萧唐恭正施礼,说道:“既然如此,也全仰仗萧帅统领大军戡定金酋之祸,而教京东路黎民百姓免于外寇劫害,赖以滋息......只是敌酋兀术所率铁浮屠人马俱披重甲,拐子马也皆是精骑利兵,来往反复冲阵厮杀甚难抵挡,萧帅如今可已有破敌良策?”
萧唐也立刻起身向宗泽还礼的同时,心下也已暗付道;铁浮屠、拐子马的名头我也早已听闻得甚多了,要如何对付这两支后世闻名的精骑军旅也早思量计较过,如今因地制宜已做部署,若当真如我所料的那般...不但应能稳操胜算,而且对阵杀伐时我军的折损伤亡......遮莫也会大大减少,战事凶险,也远远不会似当初对阵西夏铁鹞子时那般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