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唐麾下群豪汇聚的头领当中看势头已是退居二线,年纪甚长的他满面风霜,颌下蓄着的须髯半数尽皆斑白,可是他依然是那义气深重而极擅与绿林中人推心置腹的晁天王,与李宝这等草莽气甚重的青壮儿郎相处也甚是投契,当即做庆贺筵席管待,又应许李宝暂时附从于阮小七掌管的捣海军协同防御梁山泊水域。
随后三阮又向晁盖、许贯忠、公孙胜等人报说这些时日与金军、伪齐兵马对持的几番战事之时,阮小二眉头紧蹙,沉声说道:“断头沟、蓼儿洼、石碣村.....按说鞑子兵马应对梁山泊并不熟悉,濠边芦荡七拐八拐、星罗棋布,除了金沙滩等去处,也多有断头港陌往日用来阻当官军。虽然我们兄弟三个杀退了几番鞑子,可那厮们当中似乎也有熟知梁山水情的撮鸟,看架势每次都能探觑得清可得登岸的去处。
所幸几处水寨守备得严密,自有我们三个所部守得把细,只是李俊兄弟与其他五拨水军于奉哥哥将令,于辽东保州那边亦要大弄,仅凭我们兄弟三个所统领的水班兄弟人数有限,怕就怕早晚要被鞑子与那干奸厮钻得空子。借着四面环绕水势之力,固然能截杀得大半企图侵犯梁山主寨的厮鸟,可晁天王与一清道长这边也须率部谨严提防岸上旱寨与关隘。”
晁盖等人听阮小二说罢面色也登时凝重了起来,就算是与港汊纵横数千条、四方周围八百里水泊梁山临近的济州治下郓城县、东溪村、石碣村出身之人,还有当初高俅、陈希真等为了攻取荡平梁山大寨曾费尽心机的权宦奸厮,可是若非曾经在梁山泊中啸聚落草过的绿林强人,也决计不可能熟知对岸梁山金沙滩、鸭嘴滩等哪里可以登岸、哪里又设有水寨把守的要害去处。
再听得阮小二言语提及,若非是萧唐巧夺梁山主寨过后又有李志、李云等头领先后修葺添造水寨寨栅,而三阮统管的水师船舶精良堪堪足用,只以梁山泊起先在沿岸水域设下的诸般防御措施,恐怕也早有金军伪齐方面已有些许船只会突破水面上的防线而登岸上陆......
以许贯忠、公孙胜的机智也立刻意识到换而言之,如今极有可能是曾经在梁山上啸聚做过强人勾当的厮鸟投奔金军助纣为虐,而且此人应该身份不低,能够准确的指出四面为八百里水泊环绕的梁山沿岸各处要害。阮小二与他兄弟两个好歹也是与梁山水泊同源的石碣村中长大,又久在梁山水寨中做得水军头领,从金军与伪齐兵马几次试探性侵攻的方式当中大概也觑出些端倪。
如今追随萧唐共做抗金大业的一众兄弟当然还没有一个屈从投金去助纣为虐,可是梁山寨主之位几番更迭,曾经也在寨中做过强人头领的人物死的死、散的散,诸如前些时日曾从伪齐军兵手中搭救出杨林等兄弟的笑面虎朱富,也尚有些人不知所踪。当初的梁山寨内鱼龙混杂、良萎不齐,倘若当真有个别得以生还的厮鸟做下投奔外虏背弃国家故土的歹心,似乎也不足为奇。
而谁又最可能因当初在梁山中的地位而能被金军所用?当中又有谁与萧唐之间的雠怨最深?而曾被累害的功名爵禄化为一场泡影?聚义厅中议事的一众头领当中也有不少人不由得想起一个名头......
然而就在此时,晁盖忽的喟叹了口气,并长声说道:“不,倘若当真有昔日曾在此入伙的奸厮投金污了梁山好汉的名声,就算他曾负我...可到底也是多少年来故交旧识,按我想来,那个奸贼......也绝对不会是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