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由杜充主动放弃,也致使河朔、京东、冀晋一带的抗金义军大多被金军镇压,他对民间抗金武装极为排斥,彻底搅乱了以宗泽、张所等抗金名臣策划的北伐部署,本来岳飞所属的帅司府署兵马原本主攻的方向是北上扼守河北大名府等要地奔赴抗金前线,计划也在宗泽病逝过后被杜充全盘废除。而且只以如今战局而论,先前杜充作为主持河北抗金兵事的首脑官员,任由着完颜斡鲁补所统领的金国东路大军来往自如,唯一的抵抗对策只是下令开决黄河大堤,然而决河之举非但没有阻止金国东路大军片刻,反而淹死宋民二十余万,还有大批的百姓流离失所,沦为难民。
好歹蔡京、童贯等权奸祸国殃民的罪行再甚,他们先前也都万没有料到金国会对宋朝的危害性大到会有亡国之厄。可是杜充身为宋廷东面主持抗金兵事的首脑官员,却更似是于国难最为惨重的时期帮衬着金军祸害中原山河,按说这等误国佞臣论罪处死也是轻的,可是却仍得朝廷重用,还赞誉这厮谓之徇国忘家,得烈丈大之勇;临机料敌,有古名将之风。比守两京,备经百战,夷夏闻名而褫气,兵民矢死而一心......
靖康之耻之后宋廷仍如此任用误国奸佞,萧唐心说几年内半壁江山仍是要沦陷于外虏之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杜充听得萧唐森然说罢,他费力的抬起头来仍要叫骂,可是骤然觑见萧唐满是恨意和杀气的神情时浑身不由得又打了个激灵。此时杜充也不明白与萧唐似乎并无旧怨,可是他为何非要将自己杀之而后快,而萧唐却很清楚虽说如今仍是宋钦宗赵桓身为大宋天子,杜充这厮未必能够再因能讨得赵构的欢心丢了大片江山仍会被破格擢升至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那等贵为宋廷右相的要职,但任由着他插手抗金兵事,早晚也必然会是个祸害。
随即萧唐声色俱厉,当着在场环视对持的诸般官吏、头领、兵马朗声说道:“金人南侵初时你这厮本来官居沧州知府,只是因猜疑从燕地逃难到治下的辽朝汉人为金人的内应,便不分青后皂白、不论男女老幼将其尽数杀害,也致使诸多辽地汉人深恨宋廷,而反肯俯从于金军南侵为外虏所用...金军由河北两路长驱南下直捣汴京时,你开决黄河大堤未伤得金军分毫,倒累害死数十万宋人百姓......
金军再度南侵攻破大名府,河北东路提点刑狱郭永等臣子壮烈殉国,河北两路大片军州沦陷,你这厮枉为北京留守相公,却避战退缩,逃至相州来以保苟安......只单一桩罪状,便已是死有余辜,我既授任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掌面北抗金征伐总领军政,既撞见误国佞臣,如此覆军杀将、辱国丧师,且累害宋民百姓的迷天大罪,你以为惧罪隐匿、巧言宛奏,便没有人能动你了不成!?”
此时意识到了萧唐真敢论罪诛杀自己,杜充更是惊惧的面如土色、抖若筛糠,情知死到临头,他也只能抱着最后一丝指望哀嚎道:“萧帅,本府便是有重罪,也当由官家下诏。朝廷可以治我的死罪,唯独你却万万不可!不但逾矩,何况你本是背反朝堂的逆臣,受圣上与百官猜忌,倘若再擅杀朝廷重臣,就算如今抵御金虏要紧,久后朝廷也绝容不得你!”
萧唐闻言脸上却露出玩味的笑意,并俯下身子,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就算是公然擅杀命官,伏诛的是你这等误国奸厮虽招惹朝廷猜忌,却更会教天下百姓拍手称快......我与朝廷本就是因共御外辱而貌合神离,而如今离终要离散对立的时日,遮莫已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