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眼见酒肉呈将上来两眼便似是放了光,好像有甚长一段时间没沾过荤腥似的,只顾用手乱扯着熟肉蘸着蒜泥酱吃,架势便如风卷残云吃得口滑,张仁见状先向李义使了个眼色,旋即亲自上前给那后生筛酒,随即笑着问道:“这位客官,这段时日水泊梁山附近可不太平,朝廷调拨诸路大军征讨于京东路地界纵横的绿林强寇,兵荒马乱的,只怕遭受连累,却不知恁到此处作何勾当?”
那青壮见说胡乱一抹嘴,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若要问我,我且先问你此间去梁山泊还有多少路?”
张仁眉头一皱,旋即回道:“此间酒肆要去梁山泊,虽只数里,却是水路,全无旱路。若要去时,须用船去,方才渡得到那里......可是客官恁也须知水泊梁山是强寇啸聚的去处,方今统管梁山大寨的绿林数山共主任侠萧唐,声名更是远胜先前晁盖、宋江等人,他手底多是些撩拨不得的大虫,恁只身要奔赴梁山寨里去,却又所为何事?”
“小爷说话直来直去惯了,没耐性与你多绕弯弯!”
那青壮不耐烦的把手一挥,又道:“我虽不知江湖强人的路数,可是听施全、梁兴那几个小子提及绿林啸聚的山寨周围,多有做眼的酒肆打探声息,在李家道口这间酒肆过了水泊便到对岸梁山,难道不是寨里设在此处接引江湖上来往宾客的去处?还不快备艘小船往泊子里奔对岸去,待我寻着我家哥哥,你这厮们自会知晓个分明!”
彼此都不知对方的底细,而张仁、李义二人虽说甚重义气,可是都是汴京泼皮无赖出身,是以形貌气色仍显得有几分猥琐,直惹得那青壮心中已有不喜;而张仁与李义在汴京时以偷盗菜蔬、赌博讨钱为生,也时常遭人白眼欺辱,对于这青壮一般举手投足浑如个跋扈张扬的阔家大少的人物也十分不待见。
听这青壮话语说的有些冲,张仁也不禁微微动了些火气,也把眼一横,对那青壮说道:“客官,话可不能如此说,你怎能说我这小店是通贼的去处?水泊梁山上的强寇头领,都是与朝廷作对,而被官府发海捕文书缉拿的江洋大盗,哪个又是你家哥哥,遮莫是要去落草从贼不成?你不知绿林规矩,却说我这酒肆是强寇做眼的酒肆,殊不知在道上开店的常好下蒙汗药把过往路人麻翻了,你倒也敢吃我家店里的酒食!”
“你倒是敢!”
那青壮双眉倒竖,猛的一拍桌案,怒道:“萧唐哥哥统管绿林几处山寨,恩泽附近军州,四处传扬的好名声谁人不知?如今又并下这水泊梁山,在他眼皮底下,谁敢做拿蒙汗药害人这等下三滥的勾当?我要去投拜的哥哥就是萧唐萧任侠,麻利的快备置船舶渡我到梁山去,又在此搭缠个甚鸟?”
呦呵,奇了怪哉!萧唐哥哥揭竿而起,以往结义的兄弟与新来投奔的强寇头领我等都拜会过了,怎的却从来么瞧见过你这号人物!?
张仁、李义见说更是心疑,按说如今萧唐自曝身份揭竿而起,但凡肯与他共聚大义之人陆续前来集结,就算当初是追随萧唐在官面上行走的心腹兄弟,张仁与李义于二龙山、水泊梁山便酒肆来往接迎也都彼此识得了。可是这小子甚是面生,根本不知是何来路。
一时间彼此说僵了嘴,张仁与李义正要有所动作时,便听见店外隆隆马蹄声隐隐传来,他们二人听罢立刻抛下那青壮,与店内几个心腹伙计出去看觑。而那青壮焦躁,也急喇喇的奔将出来。须臾间,众人就见道路之上尘土飞扬,只见不远处急急奔来一彪兵马,约莫两三千骑,而率领这一路轻骑先行抵达梁山泊畔的,正是牛皋、张清、琼英、丁得孙、龚旺等几个哨探头领。
张仁、李义见了欣喜,连忙上前去迎,牛皋策马前驰,正要招呼时却一眼觑见了酒肆门口张望的那个红衣青壮,他面色一变,连忙翻身下马,反倒将张仁、李义晾在了一旁,而奔到青壮面前问道:“咦,怎么是你这小子?怎的没与岳小师哥在一处,倒自行跑到梁山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