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尤其是在双方实力几乎对等的情况下,雷横、刘唐二人倘若再继续恶斗下去,恐怕是会是一死一重伤的结果。而周围反目成仇的军健喽啰似也都为自家头领身上的那股戾气所感染,厮杀愈发惨烈,顷刻间的功夫地上又已多出了百来具的尸体。
雷横自知只得继续追随宋江屈从于朝廷,某些方面也是因为想安顿好自己的老母,而教她能够返乡安乐过活,以终天年。如今也只有一条路跑到死,随着宋江哥哥走到底而已,是以与刘唐之间有些交情也好,仍有旧怨也罢,无论再撞见哪个曾同寨相处过的兄弟,在彼此立场已是泾渭分明的情况下,也只得翻脸不认人,也唯有以性命相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传来,雷横耳根一动,他倒也十分机警,先是抡起朴刀荡开刘唐迎面劈来的一刀,旋即使出他插翅虎能跳过二三丈宽山涧的本事,身躯暴冲而起,双手绰刀直朝着从斜侧冲来的敌方马军头领猛斩了过去。
那头领挥枪格挡,“铛!”的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乍起,伴随着四溅的火星,雷横陡然间落地,心中盘算一时间既赢刘唐不得,与其腹背受敌,莫不如耽些凶险尽量先杀了另个厮鸟,便也正要朝着旁边那疑似要与刘唐一并上前来与他火并的强寇头领疾冲过去!
可是当雷横正要发步疾奔时,猛然间在觑清了对面那颌下长约一尺五寸虎须髯冉冉飘动的头领之后,他立刻止住了步子,本来满脸的杀机却化作愧意。就算彼此已是势不两立,可是如今萧唐麾下却仍有一个人直教雷横羞于面对,并且决计不想对他兵刃相向。
而那个人,当然就是昔日曾一并在郓城县衙做都头,宁可舍弃自己的前程也要周全他雷横与其老母性命的美髯公朱仝。
朱仝将手中长枪一摆,他的面色也带着几分迟疑,又策马挡在了刘唐与雷横中间。刘唐自知朱仝、雷横二人交情匪浅,他再是瞧不起雷横,却也敬重朱仝这个义气深重的好汉,遂也权当做个人情,一时间也并没有抢着再冲将上前,去与雷横继续厮杀恶斗。
过了片刻,朱仝又叹了口气,并向雷横问道:“令堂可还安好?”
雷横见说惨然一笑,说道:“承蒙兄长关怀,家母已教小弟护送至郓城县旧居安住,使些钱财打点,雇了些帮工看护家母周全...若非兄长为我舍弃家私前程,才保得小弟与家母性命,恁般大恩大德,本来就无以为报,可是当日于沧州清池城内,却是小弟自欺欺人,以为伏侍他人终非大丈夫勾当,便应从吴学究设计赚恁入伙,反倒险些陷兄长于不义......每每想来,实教小弟羞惭无地,本无颜面再见兄长。
如今既然势必已做成了对头,我这条性命本来就为恁所救,就算于此处死在兄长手里,自也毫无怨言。”
朱仝见说却摇了摇头,说道:“过往旧事,不提也罢,兄弟也休要再执迷!朝廷权奸作祟,如今摆明是要利用你等以寇制寇,饶是与萧唐哥哥厮杀时侥幸教你捡回一条性命,尚有江南方腊、边庭异邦,又怎容得你等见得太平时日?届时遮莫反来侵害你性命!就算你我以性命相博,我且问你,你若真折在此处,又有谁会奉养你老母,以终天年?”
本是至孝之人的雷横听得朱仝当头棒喝,又言及自己的老母神色立变,他蹬蹬连退了两步,手中紧紧攥住的朴刀此时却似重逾千斤,再也提将不起来。这个时候雷横才又发现自己麾下的一众军健大半早被杀得散了,而刘唐、朱仝麾下的马步军众却是步步紧逼过来,几乎已将他团团围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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