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势,可是如今听蔡京说来,那萧唐遮莫是打算做第二个安禄山?
有谋反之意,图谋颠覆江山这等大逆不道的罪名干系实在忒大,好歹那萧唐也是从二品的朝中大员,就算童贯与高俅都是涉及害人时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物,却也很清楚造反这等大罪若没些确凿的证据,也不是说能告萧唐是反贼便能轻易去告的。
蔡京那对细眼一乜,目光在童贯、高俅二人脸上转了圈后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他又慢条斯理的说道:“枢相与太尉有所不知,那萧唐小儿虽受官家提拔,可是被民间些多做些以武犯禁勾当的草莽夹杂不清,还唤他做甚么任侠,老夫本就曾疑心他与绿林匪寇私通来往,便发付人手至京东路明察暗访,时逢冀鲁地界有个被唤作‘铁面獬豸’的反贼寇首祸乱地方,伙同京东路啸聚于济州梁山泊的贼人,接连打破几座军州,甚至连河北要地大名府一朝被反贼攻破,老夫贤婿也险些陷于贼寇手中......
太尉教那陈都虞候也曾至京东路荡寇讨贼,冀鲁贼势猖獗,你自大概也晓得,而那强贼寇首全羽攻破阳谷县时,老夫曾委派的那个本地出身的宪司属官与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皆为贼人所害。那几山强寇聚集凶徒恶党,打劫城池,累造大恶,也以为朝廷不止他们的底细......却在阳谷县露出破绽,而教老夫得知那伙贼人的首脑人物,又是何许人也。”
蔡京长声说罢,又拍掌传唤,厅堂外面李都管立刻引着个年纪应该尚未过两旬的布衣小厮走了进来。童贯与高俅观那小厮形貌气质,便知他只不过是一个在社会底层厮混的斗升小民,心中也都不由纳罕道蔡京传唤此人前来,又能探听得甚么那几山强寇要紧的机密?
在场蔡京、童贯、高俅三人都是在朝中混迹数十年的权贵大员,也自有股气场震慑得那小厮心中忐忑,甫一见了他们三人便跪倒在地只顾叩首,蔡京的细眼再度又落在这小厮身上,又道:“当日你于阳谷县所见所闻,又是如何在县衙对京东路宪司派去的使臣报说的,在此再对枢相与太尉说个分明,倘若有半点半点遮瞒,而与前番口供两不相符时,决计轻饶不得!”
那小厮浑身猛的打了个激灵,随即又向蔡京等三人一五一十的娓娓报道:“小人...小人贱名唤作乔郓哥,乃是阳谷县一介卖梨小贩出身,自来靠在县城中酒店里卖些时新果品营生,闲常时也常得本县唤作西门庆的大官人赍发小人些盘缠照拂......”
郓哥旋即又将他当日强寇攻破阳谷县城时曾见得萧唐提前进城造访西门庆,过后不久又是如何惊觉青州两山强寇攻破城郭而躲避到县内狮子桥的桥墩之下,再听得西门庆在被那寇首“全羽”所杀之前两人之间大概的对话原原本本向高俅、童贯说得明白。其中高俅越听心中越是惊奇,只是面上兀自挂着几分猜疑,也念道若是首告萧唐小儿暗中纠集许多贼寇兵马意图不轨......这小厮不过是个卖梨的市井小民,便是我深恨萧唐小儿,依蔡太师之法今日寻个卖枣的,明日抓个卖蜜饯的指证朝中大员,这未免也忒过牵强。可是这小厮倘若言语属实,遮莫那萧唐不止是专要与我作对......原来当真早已有谋反之意!?
高俅心中暗念,又向蔡京望去时便见那当朝权相神色平静,觑其神色自也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好歹高俅也知以蔡京的身份地位、权术手段,他真要是已网罗得足够的证据揭露萧唐实乃心存反心的贼子,依着朝中权斗攻击政敌的手段,蔡京会倚仗的筹码,也绝对不会只有眼前这么个卖梨小厮所报的证词。
如今既然又唤自己与童贯两个在朝中同样大权在握,且与萧唐有仇的同僚前来密议,高俅也大概能猜想到除了这阳谷县中卖梨的郓哥,蔡京必然还搜集得许多十分确凿,足以指证萧唐谋反大罪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