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荆忠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随着西门庆到了京东路来,今番把守城池正是自己的司职使命,敌军现在不知底细,还须自己亲自过去察看个究竟,若是轻易逃了,在西门庆眼中岂不是成了毫无用处的无能之辈?
是以荆忠也没根本来不及去细细琢磨为甚么萧唐前脚到了阳谷县,后脚便有强寇兵马杀进城中,他立刻起身说道:“西门相公勿惊,城中五千多的兵马,这些时日也没听闻贼寇引大军进逼的消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迟误不得,我这就去点起人马杀退那伙不知死活的贼厮!”
荆忠说罢便急令麾下军健与他冲出官邸去,而萧唐冷冷一笑,也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乜了西门庆一眼,竟也随着荆忠一并往府邸外走去。虽然此时西门庆对萧唐已经甚是怀疑,可是在恁般要紧时候,谁又能拦得住他?
待荆忠与麾下的家将亲兵从西门庆的官邸中匆匆奔出,翘首望去便觑见阳谷县南城火光冲天,不时有惊惧的溃兵从对面逃过,乱做一团。荆忠见状狠狠咬了咬牙,又暴喝道:“慌甚么?传我军令下去,把守东门、北门、西门的部曲集结在一处,守住南门同往西门相公府邸的各处街口,再分调拨兵马随我去抵御杀进城中的强寇兵马,撞见临阵退缩、乱我军心的逃兵,就地格杀!”
慌忙喝令罢了,荆忠收拢些部曲,策马引军疾奔,可是只才奔出百来步的距离,就见长街上对面有一支强寇骑众如潮水般掩杀而至,虽然猛望将过去不过千余的兵马,可是那伙强寇各个剽悍雄壮,手中刀枪耀起一片明晃晃的寒芒,在熊熊烈火的映射下也燃起了灼热的杀意。
荆忠倒吸一口冷气,他又觑见率领那一拨强寇劲骑的头领生得燕颔环眼、戟立髭鬓,手中绰着的狼牙大棒的钢钉上也有殷红的鲜血滴滴坠落,那个强人头领甫一望见荆忠,又是暴喝一声,催马引军,火喇喇的直奔这边暴冲过来!
眼见来的那员敌将如此凶猛雄壮,荆忠心中先以胆怯了三分,加上周围街坊也是人声鼎沸,四处街口胡同中尚不知还有多少强人兵马会突然杀出。这个时候,荆忠才又想到了西门庆正要搜罗证据,而去构陷算计的萧唐,就算那厮有可能与冀鲁地界的绿林强人有些瓜葛,可是现在强寇都杀到了眼皮底下,好歹他是吃朝廷俸禄的官将,虽然先前起了争执,按说现在也该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再多一个强援,起码要先击退了这伙杀进城中的强寇,后事再做计较。
可是荆忠回头四下张望了一番,立刻又急声喝道:“怎么回事,萧节帅人在何处!?”
荆忠的一众家将心腹见了也朝四下望去,眼见方才一并从西门庆官邸中奔出的萧唐此时却早没了踪影。四处一片人喧马嘶,荆忠等人忙着收拢部曲抵御杀进城中的强寇,都已是手忙脚乱的,根本都没有发觉萧唐是何时消逝不见的。
对面的强寇头领率众眼见要杀至眼前,荆忠忽的又见从前方不远处街坊拐角又撞出百来名强寇兵马,而头领的那个汉子手绰长柄寒锋陌刀,胯下骑乘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骏宝马,而最为显然的是他面上戴着一副精铁獬豸面具,映着通红的火光愈显狰狞可怖!
荆忠见状在马鞍上一个趔趄,登时被惊得魂飞魄散,口中也惊呼道:“数山强寇贼首!‘铁面獬豸’全羽!”
方自喊罢,从对面冲杀过来的那个手持狼牙大棒的强寇头领已然暴冲而至,与身后一众骑兵恶狠狠的撞进荆忠刚收拢的官军军阵之中,又激溅起一片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