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善男信女,自己发了狠心愿以三百两蒜条金相赠,还愁蔡福这厮不会见钱眼开,在牢狱中替他害死卢俊义?
可是李固却发现蔡福冷眼瞧着自己的神情仍极是不屑,身为官门凶吏的这个铁胳膊在这个时候反倒似是个视金钱为阿堵物的烈汉一般,只见蔡福又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厮当真不明白?以为霸占了卢员外的家产,便可收买帮手便替你做那般见不得光的勾当?三百两蒜条金虽然不是笔小数目,却也要有命花才是!萧任侠与卢员外是何等交情你这厮也不是不知,要我收了你的钱财在牢狱中做了卢员外,却是开罪了萧任侠那个撩拨不得的大虫,你还真当老子是痴傻的不成!?”
听蔡福言及萧唐的名头,李固脸上猛的抽搐了几下,卢俊义与萧唐之间交情深厚,又是师出同门的情谊他自然也清楚的很,可是自己与贾氏之间的奸1情已经被卢俊义撞破,正是一不做、二不休,横竖都是个死字,倒莫不如狠下心肠来把事做绝!何况便是那萧唐位高权重又能怎的?好歹这可是大名府地界,既然留守司府衙肯收自己的好处,索性狠下心来再多花大笔金银孝敬,只要留守相公梁中书肯为我撑腰,你萧唐又敢与昔日的恩官反目么?
李固心中念罢,他忽的嘿嘿冷笑了两声,脸上奴颜媚骨的神色渐渐褪去,旋即那对阴沉的眸子又朝蔡福身上乜去,说道:“蔡节级...恁惧怕那萧唐的声势,便不肯助小的在牢狱中结果了卢员外......可是待小人再打点孝敬,把金子买上告下,打通关节,得了梁中书的首肯时,恁又如何说?”
“背主的滥污货!待萧任侠从京东东路归来时,且先看你能否留得一条命在,再瞧瞧中书大人又肯不肯保你之后,再来与老子细说!”
蔡福虽说是个善于钻营的官门胥吏,好歹自问还有些心气,也能结识些江湖中的好汉,他对李固忘恩负义、背主通1奸的行径本来就十分不齿。眼见李固又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反倒亮出梁中书的名头来与自己作色,也再懒得与他废话,忽的起身往茶房外走去。
只是当蔡福除了茶房,转过州桥之后,他心中不禁又嘀咕了起来,暗付道:梁中书却也不知是如何想的,按说他也知晓卢员外与萧任侠之间交情匪浅,虽说萧任侠前几次返至大名府来,似乎与梁中书也是渐行渐远...可是为了李固这个狗贼孝敬的金银,梁中书便要与萧任侠公然反目不成?
却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这在牢狱院中也是须攀权巴结上官的胥吏,得罪梁中书也不成、开罪萧任侠也不是...金银钱财虽好,可是真教萧任侠得知我收得李固那厮的钱物时.....他虽动不得梁中书,可是要寻我这个牢狱节级的晦气,却不是易如拾芥一般轻巧?
蔡福想到黄澄澄的蒜条金却沾不得手,不由得啐骂了一声,又想到:可是萧任侠,就算我们兄弟肯替你做人情,万一卢员外的命案真要以死罪论处,便是我弟兄两个救他不得。我做得是刽子手的差事,若是上官有旨,命我杀头行刑......萧任侠恁也不能怨到我的头上。
越想心中越是烦闷,待蔡福转过两条长街,终于来到自家府院门前时,却见自己的兄弟一枝花蔡庆等在院子中苦候。见蔡福入了院门,蔡庆见了立刻疾奔过来,也不顾走的急了,插在鬓旁的那一朵花枝被颠落坠到地上。
“兄长,你可算回来了,家中......有贵客造访。”蔡庆对蔡福疾声说罢,旋即又把嘴一努,向院中厅堂那边乜去。
蔡福把眼望去,当他见到有个生得面似堆琼的郎君款款走出身来,蔡福又是苦笑一声,说道:“原来是小乙哥,倒也正如我所料,萧家集那边必定会发付心腹,要寻到小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