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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惠头陀发了话,刘麒也只得罢了,他指着赵绅的鼻子愤愤说道:“你好!好得很!!”便招呼手下连拽带扶的离去了。
赵绅转过头来,径直往萧唐这里走来。萧唐忽觉得衣角一紧,那苏家的小姐惊慌的扯住萧唐的衣角,她完全没了依靠,唯一能让她有些安全感的,便是这个一直护在她身前的少年。
萧唐注视着苏家小姐的眼睛,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举目无亲少女的恐惧、惊慌、哀伤、乞求......萧唐顿时感觉到血气上涌,他轻轻拍拍苏家小姐的后背以示安慰,对赵绅朗声道:“赵都头,你又想作甚么!?”
赵绅冷着个脸,却也没了刚才对萧唐那副凶狠的表情,他哼了一声道:“干什么?当然是要将这丫头带回宗城县衙去!”
武松、萧义、薛永三人蹿到萧唐面前,武松对赵绅怒道:“分明那些贼人是犯下滔天命案的帮凶!你这公人却将他们放走,我们怎又会将这女娃子交付于你!?”
赵绅沉吟半饷,叹了口气说道:“我赵绅在县衙做了十几年的都头,经我手捉过的贼人匪寇不计其数,道上怕我的都唤我做‘拘魂无常’,还道凡是被我盯上的贼人,就如东躲XC的孤魂野鬼,也逃不掉我这无常的勾魂索来!
其实我自己深知,这世道上有些厉鬼却绝碰不得!惹不得!因为便是枉死城阎罗殿里的判官也不敢收它!那九头虫,便是这样的恶鬼。
在衙门当差这么久,方才那情形凭我这对招子已将发生何事猜出几分,可这事我只能做到这里,下面的事还要看宗城县龚知县如何处置,我不过是个在他手下听差的,若是坏了规矩,恐怕就连我这拘魂无常,也要魂飞魄散!”
听完赵绅这一席话,萧唐脸色稍缓,可仍满怀戒备地说道:“赵都头,你说那九头虫,是个连阎罗殿里判官都不敢收的,那这位姑娘若是到了宗城县衙,你能担保那龚县令不至畏惧那九头虫的淫威,不会将这姑娘交付出去么?”
赵绅摇摇头道:“说实话,我不能保证,可你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将这个苏家的幸存者交给我。”
萧唐神色一整,朗声说道:“那你便是宗城县衙的都头,我也绝不会将她交付于你!既为一方官吏,就当明镜高悬,这苏家小姐惨遭横祸,凄苦无依,我又岂能让她刚出狼穴、再入虎口!?哪怕那龚知县真畏惧那九头虫的权势,也须知道这世上自有公道!!”
听着萧唐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苏家那小姐惊恐至极的那颗心忽地平静下来不少,她怔怔地望着这个自己以前素未谋面,却义不容辞守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身子不禁又往他旁边贴了贴,才感到一丝安全。
可萧唐一番话虽打动了苏家小姐,赵绅一听却大笑起来:“公道?哈!你和我谈公道?这苍天又哪来的公道!?我在衙门行走,仅在宗城县一带冤案错案便已见过不少,这大宋四百军州数不清的县衙公堂,你说又有多少案子未能得以沉冤昭雪?若是那一起冤案便能招来那六月飞雪,恐怕这世上早已被寒透了!
你还自以为侠肝义胆,哪怕触怒官府也要维护这姑娘的周全,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是不将她交给我,由我带往宗城县衙安置的话,那你萧唐便是害这姑娘沉冤不得昭雪,甚至白白枉死的罪魁祸首!”
萧唐和武松等人都是一愣,萧唐随即怒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绅冷哼一声,说道:“苏府遭灭门血案,此事官府必要追查,你就算将她藏到萧家集,又能护得住几时?那九头虫必将动用全部关系打点上下,大名府衙推官、孔目、都头甚至府尹都极有可能替他周旋!
而你拒交此案重要人证,更助那九头虫寻个由头将你萧府上下缉捕入狱,到那时你还有能力护住这姑娘么?带她亡命天涯、四处躲藏?还是上京去告他九头虫的御状?
这姑娘若是到了宗城县衙,好歹作为重要人证,有官字招牌看护,九头虫想打她主意,也要经推鞫、检断、勘结的流程,此案事关重大,便是那九头虫也不敢公然到宗城县衙抢人!否则事闹大了,他更无从洗清罪责!你当你萧家集是当年包龙图坐镇的开封府,还是审核各地刑狱重案的大理寺?保得住这姑娘么?!”
一番话说出,萧唐、武松等人真是无法反驳,赵绅叹口气又说道:“我赵绅从不信公道,但讲人心。这姑娘遭此大难,我身为管治一方安宁的县衙都头,必会尽我所能助她,我也知道你信不过我,可她眼下还有选择么?”
萧唐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无力感来,确实单凭他的能力,眼下真无法确定能保护眼前这苏府的千金,他思虑了番,言语中带着愧疚地对这柔弱的少女说道:“苏家小姐......”
苏府的千金抬起头,望着萧唐的脸,一直满是恐惧悲伤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我不叫苏家小姐......我叫苏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