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睡。
两人当然不会有睡意,只是在盘算着这一步可有什么错处。
“南方的蝉鸣叫的更大声,而且数量也更多些。”
方醒端起茶杯,就像是平常般的说出了这番话。
常宇一怔,也端起茶杯,看着渺渺的雾气说道:“本官去过几次南方,可惜都不是夏季,想来那些蝉鸣会很聒噪吧。”
“是。”
方醒喝了一口茶,说道:“这也是为何要把试点放在济南府的原因所在,南方,那些人纠结在一起,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常宇点点头,目露回忆之色,“当年本官在南方见到了诗书翰墨,青衫如云;见到了骄奢淫逸,也见到了……安贫乐道……兴和伯,读书人中也有不少信念坚定之辈,不可一慨而论。”
“有,而且不少,比如说即将到来的吏科给事中于谦。但本伯深信,国朝对读书人太过优渥,就养出了一群五谷不分的废柴,仅有的那些人难道还能彻底扭转士风?”
……
于谦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济南,在城外他就看到了不少军士在沿路巡查,他就被查了十余次。
“兴和伯好大的阵仗。”
于谦有些兴奋,对他来说,阵仗越大就说明事情越有挑战性。
一路找到了方醒,于谦带来了朱瞻基的口信。
“陛下很愤怒,要求严查济南一地田地,不得遮掩,不得回避!”
边上的常宇心中一动,等于谦交代完后,就问道:“那家人怎么办?陛下……”
方醒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那不是陛下考虑的问题,而是本伯!”
常宇悚然而惊,心中懊恼不已。
皇帝就算是有那个想法,可也不能透露出来。
他刚才的话要是被传出去,那将会引发轩然大波,弄不好大明处处烽火都有可能。
而方醒已经接过了盾牌,一切的矛盾和冲突都将会止于他这里。
这就是担当啊!
“你是吏科给事中,陛下为何把你给派来了?”
于谦带来了朝中的最新动向,这一点很重要,至少让方醒知道,在这件事上,目前皇帝还能压住群臣。
于谦行礼后说道:“陛下说下官见识少了,要各处去看看,正好这边纷杂,就让下官来向您学学。”
“没什么可学的,多看。”
方醒从不认为这些东西是能学出来的,没有个人的理解,旁人说的再多也只是枉然。
于谦拱手受教,方醒对常宇说道:“常大人,朝中无事,等那边核查的结果出来后,马上把名册送到户部去,从今年开始,税赋全数照收。”
“不是还回去吗?”
常宇觉得这种处置方式有些问题:“那些田地多是投献,若是照常,那些农户怎么办?”
“投献的剥离,正常购买的不管,不过移民宣传要跟上,相比做佃农,难道移民不更好吗?”
方醒意味深长的道:“一考中举人进士,马上就会有人来送银子,等做了官,这些人就会追到任上,你该懂这里面的勾当吧?”
常宇点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忧:“那些读书人陡然没了好日子,会闹事。”
“不劳而获,那就闹吧。”
方醒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那些家境确实贫寒的,照例该免税还是要免税,不过谁若是趁机收取投献,那没说的,直接革了。这等人于国无益,还不如赶去种地。”
于谦在边上问道:“兴和伯,他们若是屡试不中呢?难道就这么一直优待下去?”
“这是个问题,皓首入考场,不过以后会限定参加科举的年龄。没了优待,谁愿意一直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