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曲胜顶着大太阳去了工部。
钱均骅也不轻松,见到曲胜就说道:“那些工匠有的都分到别处去了,如今宝船要出海,这是逼着本官去寻人啊!”
曲胜扇着扇子,扯着衣襟,烦躁的道:“有陛下的旨意在,寻人就寻人。我户部上下都快疯了,郑和那边要货,要货,要货,整日本官的耳边就是这个,还说什么误了出海的时机,到时候谁耽搁的谁负责,你说这不是乱来吗?”
“那些货物事先都没准备,那些作坊的人早就散了,本官那边也是找人,找到人还得要重新采买原料,重新安排生产,焦头烂额啊!我说这是你工部的事吧?为何落在了户部的头上?”
钱均骅苦笑道:“工部还好,只是抽调些人手去帮忙,你的户部……这事还分什么工部户部,都好生的去找人吧。”
曲胜说道:“钱钞全都要金陵户部出,说是从税赋里直接拨付,哎!这一趟亏本啊!”
钱均骅摇头道:“不会亏本,本官听郑和说了,此次出海不寻求那些珍禽异兽,要的是交换,金银为主。回头你这边的亏空自然就能填补,你再上份奏章,给本官的工部弄些钱钞来,来年就修路!”
“修路?”
曲胜随口道:“修哪的?”
“金陵到北平。”
“哎哟!”
曲胜身体一滑,差点就滑到了地上。他重新坐直了身体,问道:“是修整还是重新弄?”
钱均骅说道:“重新弄,先要建造水泥窑,慢慢的修,本官估摸着少说要修十年。”
“这是一项大支出啊!”
曲胜稳稳心神道:“这肯定是兴和伯的提议,他这是嫌我户部的钱钞太多了吗?北平的夏元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不阻拦。”
钱均骅诧异的道:“为何要阻拦?这条路修成之后,大明南北沟通更便利了,加上运河和海运,不管是物资还是人员,想走就走,省多少事。”
曲胜皱眉道:“好容易攒了些家底,这一下子又要出去好多,以后遇到大事了怎么办?”
“钱不花用就是废纸,留着干嘛?”
曲胜一惊,抬头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方醒。
“兴和伯。”
方醒点点头,钱均骅和曲胜赶紧让座。
“本伯刚到金陵,钱大人,水泥窑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钱均骅眉飞色舞的道:“本官已经召集了不少人手在弄了,等水泥窑建成之后,本官准备请旨催发民夫,咱们要大干一场!”
方醒点点头,说道:“本伯已经上了奏章,让瀛洲和朝鲜那边多征发些民夫,本地民夫尽量自愿,钱大人,切记切记!最好是在农闲时节征发本地民夫。”
钱均骅拱手,肃然道:“是,本官知道了。”
“还有……”方醒皱眉道:“本伯知道你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若是有人克扣民夫的报酬,你尽管拿下,让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马上动手,谁敢包庇,本伯发誓要将他全家流放到山里去!”
这话杀气腾腾,曲胜却点头道:“兴和伯此言大善,那等人就该这般处置。”
钱均骅难道凶狠,他眼神凌厉的道:“这可是陛下给的恩典,那些民夫在工地上比种地还挣得多,谁敢贪腐,就算是皇亲国戚,本官也要割了他的肉!”
方醒赞赏道:“金陵工部若非是有钱大人掌舵,本伯必定要建议陛下更换人选,否则那些钱粮就是长生肉,人人都想咬一口。”
曲胜心中一震,他在判断着方醒这话是否在吹嘘。
方醒面色如常,甚至还在微笑。
是吹嘘吗?
曲胜一点儿都没把握!